白羊座特別徵稿:羊,借你的肩膀給我用
羊,我知道你在聽。在這個並不陰鬱的春天,我一直一直,都在聽你講,那麼多的故事,美麗,抑或不美麗!而今夜,我只想讓時光倒轉,想請你隨我一起,去結識那個名叫小夕的雙魚女孩,那一年,她12歲。
許多人沒有經歷過那種特殊的痛楚。它不是吞噬一切的黑洞,它的來臨往往機械而殘忍,那麼一波一波的,讓靈魂清晰無比地浮出海面如同美人魚在假想的樂潮中作優美以極的舞蹈。很少有人會像小夕那樣全力以赴地去期待去享受這種感覺,小夕以為,這是一種堅強。它有個俗不可耐的學名:痛經。
這是一種典型的孤軍奮戰。小夕清楚地記得,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它的猝然出擊令她潰不成軍,她痛、暈了。兩個人高馬大的女生拖著拽著將小夕架到了校醫室。輕言慢語的女醫生安慰著給了她一杯淺褐色的液體,可小夕依然泠汗如注、唇白面青。「怎麼會痛成這樣?!」小夕輕易地分辨出這是班主任的聲音。接著便風一般地掠過校醫很專業的解釋:一謂精神緊張;二謂發育不良。班主任似同情似憐惜地哦了一聲使小夕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一隻脆弱不堪不成形狀的子宮。這令小夕羞愧難當。而班主任,那個膚色黝黑頭髮捲曲的四十開外的男老師,便像來時那麼突然地消失了。從此,小夕對自己的性別,深惡痛絕!
小夕曾經那麼熱切地期盼長大。
準確地說,小夕不美麗。但小夕自小就愛玩味鏡中的自己,會殫精竭慮地把自己擺在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光線中求證哪怕只有一分半毫的寬慰。而這種並非輕鬆的遊戲往往會在家人無限輕漫的喝斥中結束。小夕的敏感、好勝和倔強使童年的她常有種種不俗的表現。小夕很早就知道什麼是不公平以至於在小學一次音樂課考試中憤而表示男老師偏心專給漂亮女生打高分,於是在小夕的記憶深處從此勿庸置疑地印上了男老師長滿青春痘的闊臉盤上一眨一眨的那雙驚詫萬分的三角眼。
童言無忌呵!小夕和別的孩子一樣,有事沒事也愛追著那些人醜衣靚的女人罵臭美。可當有一天也就因為穿了那件漂亮的下擺一飄一飄的玫色玻璃紗裙而被別的孩子同聲斥之為臭美時,小夕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現實。人都說女大十八變,小夕就盼著長大。終於長大了,都12了,小夕卻對自己無比失望。攬鏡自照,還是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雀斑卻長勢正旺。這便是青春了。一個女孩子,不美麗,卻敏感,還痛經,是很沒趣的。不過醫書上說,結了婚痛經就會消失。但那陣子小夕很悲觀,在一個詩意繽紛的冬夜武斷地下結論,認為自己一定,等不到那個時候,就會死。
現在,親愛的羊,你明白了嗎?那個叫小夕的雙魚女孩一直都在用智慧經營著她所憧憬的美麗,而當美麗如期而至時,她已經如此輕易的甚至是心懷僥倖的,趕在她所認為的死期來臨之前,把自己匆匆嫁掉了。從此,她困在了心築的圍城裡。如此黑暗!如此黑暗!她不能進,也不能退了。那種被認可的快樂,究竟在哪裡?!羊,借你的肩膀給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