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小獅子

誰會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小獅子

    我只能盡我最大的努力，不把它寫成一篇披著星座外衣的俗套的愛情故事。故事雖然老套，但這卻是屬於我自己的故事。

　　悲情的女主角是一隻受傷的獅子，被我--(實在想不出來怎麼形容自己)的水瓶座的碎片所傷。

　　我寫這篇故事，為了紀念我的小獅子，紀念我們曾經的愛情和約定，紀念我們逝去的青春和夢想。希望從此開始，我們不再會錯過自己最想珍惜的人……

　　2001年一部名為《薰衣草》的台灣電視劇在大陸上映，而那個時候的我和她，做夢也想不到，我們也要開始上演我們自己的《薰衣草》了。唯一不同的是，上帝保佑她是一個身體非常健康的姑娘，除了滿口鬱悶的蟲子牙。

　　她是我的小學校友初中同學。95年上初中時候的她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孩子，擁有亂蓬蓬的長頭髮(我和那個年齡的所有男生一樣揪過她的小辮子)，細細的眼睛和很動聽的歌喉(總是唱兒童歌曲)，被老師批評就會當著N多人哭鼻子(我見她在教室裡哭的次數是其他女生的總和)。她是個語文天才，她的英語原先很差，哭了幾次後居然奇跡般地變成了英語狂人，這使我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不過在數學方面她一直毫無建樹。所以她叫我「數學星星」。

　　她最特別的地方就是知道很多星星和全天88個星座的名稱和背景知識，(不僅僅是黃道十二宮)，她有一架很漂亮的天文望遠鏡，一份我從沒有看懂過的全天星圖，還送了我一堆天文入門書籍，她自稱熟諳天文學，她還說以後要去做天文學家。還有她瞭解很多關於科學的原理和各種各樣的學說，在那個時候，在所有其他的女孩子都在刻苦研究如何去做個漂亮的女孩，或是收集誰誰的磁帶的時候，水瓶如我自然會被她的與眾不同而吸引，而獅子如她的開朗樂觀則一直像一朵耀眼的向日葵一樣傲立於其他女生之上。

　　這個一向笑聲很響亮的女孩子在初二的一次體育課上因為逞強而受了點難治的小傷，她每隔半個月就要到醫院去治療，如此持續了三年，而我再沒有看到她原先那種很驕傲很自信的笑容了。也許她逐漸失去獅子般的自信和自我，就是在那三年難熬的時間裡吧。

　　98年我們初中畢業了，她被保送到本校的高中部，而我依照父母的意見，上了一所離家比較近的學校。在畢業典禮上想到也許自此再見不到她，我的心真的很難過，因為她是如此特別，如此可愛，如此……讓我難以割捨……在取畢業證時我送給她一隻小熊做為生日禮物，她的生日就在熱情如火的八月。後來……那隻小熊一直被她保留著，從高中到大學，一直睡在她的床頭。

　　高中軍訓後我意外地接到她的一封信，我的心一下子活了起來，從此我們開始書信往來。……她給我寫過很多封信，信裡寫滿了她的心情，前天遇到誰誰了，昨天數學又掛了，今天和誰誰吵架啦，明天要去買什麼什麼……漸漸我知道了她喜歡上植物，她的物理比數學更差，她可能不打算讀天文物理學了，她將來也許去學園藝……我回給她的信總是要少很多，而且我很懶的，我的字也很醜……就算這樣她還給我寫信……她一定很喜歡我，也許……她還知道我也那麼喜歡她。高中的日子就那麼平淡地過去，頤和園和中關村離得那麼近，我們的直接聯繫卻少得可憐，我當時的想法可能是等待吧，等待我的小女孩長大成人，成為能幹頂事的小女人。雖然我們沒有通過電話，我也僅僅在高二時見過她一面，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遇到願意讀自己的信並回信的人，我覺得她是我心中最想珍惜的姑娘。

　　高考前，我再一次遵從父母的意願，決定出國繼續讀書。我和她這次應該還會像3年前那樣分開後又聯繫在一起吧？？那是二模結束前後，我把她約出來，告訴她我的決定，和我對她的想法。有3年沒有見面了，她還是那副初中生的模樣，只是怎麼顯得靦腆多了，怯怯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原先我那只活力四射的小獅子……煉獄的高考備考生涯把我的小獅子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她知道我的決定以後，先是如她一貫風格一般亂扯一氣，什麼，我以後會不會掙很多錢，那個國家在歐洲哪裡呀之類的。其實她的地理學得非常優秀，白癡才相信她會不知道哪個國家在地球的哪個地方。我清楚地看見她把盈滿淚光的眼睛別開去不看我。

　　約見就在她故做輕鬆的亂七八糟的話題中結束了，潮濕的雨天她拾起小水池邊一隻蝸牛，輕輕把它放在草間上，告訴我她決定去讀生物。

　　01年暑假我們對未來的憧憬是幸福的，至少我和她都這麼認為。她拿到了她想要的錄取通知書(如此糟糕的數學成績居然也能被錄取，她真是文科天才……FT)，我也即將背上行囊，像風一樣飄到另一個陌生地方，學習，工作，掙錢，然後……娶她吧。01年的暑假我們在一起約會，我一定是第一個和她一起出去玩的男生，因為她很不會和男生相處。約會的地點選在自然博物館和天文館，她還想去動物園，被我制止了……直接的接觸就是這樣的後果麼？？她是這樣無趣的女生麼？？還是我們太年輕，不適合約會？？她仍只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題，她家的貓狗(我討厭寵物)，柯南的動畫片，她的花，她說話經常忽然變得結結巴巴的，要不然就一連串說個不停，不管那是不是我喜歡聽的……

　　也許她還年輕，她一定會長大的，成為我能幹的小女人。帶著這樣的想法，我上了飛機。就在那個暑假，申奧成功的消息象春雨一樣帶給這個城市新的希望，而我的希望，就在那個遠方的國度。

　　她真的很笨，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間上網來和我聯繫，她沒有郵箱，也沒有QQ號，甚至不懂如何下載QQ。我一點一點教她，等全部教完她，我發現我已經不是那麼想和她在QQ上說話了，也不想再回她那每日一封的囉嗦的E-mail，在QQ上我有那麼多可愛的女網友，她們有正常女生的愛好和脾氣，她們知道如何和男生打交道，知道當我寂寞的時候如何陪我開心，而她呢，在QQ上全是在向我細數小女孩內心的瑣屑--煩！我需要的是一個體貼懂得照顧我的姑娘，而不是一個囉嗦的小女孩。我不知道為什麼在聰慧的外表下面的她，是一個那麼麻煩那麼孩子氣的小女孩……

　　我在網上遇到了一個金牛座的女孩子，比她小一點，牛牛是我想要的女孩子的類型。和牛牛在一起聊天真的很愉快，我總算可以擺脫獅子女孩沒完沒了的貓，花或者別的什麼可笑的話題。我的小獅子好像還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依舊在QQ上等待我，給我的郵箱發很長很無聊的信。

    她數學掛科了，她做學院大會的禮儀小姐了，她的宿舍通網線了，有男生在追她了。仍然是這樣的話題--

　　非典來臨的夏天，親情和友情在空氣中微微發酵著，整個城市醞釀著一種別樣的情愫。她留在學校裡沒有回家，我慢慢地堅決地告訴她，我決定離開她。

　　後來據說在消毒水味道與網絡遊戲充斥的校園裡，她整日泡在圖書館，和同班的圖書館王子在一起了。後來我和我的牛牛分手了，後來她和她的圖書館王子分手了，據說是受不了他為前任女友流的眼淚而因此想起了我，後來我和我的牛牛雖然分手我仍然堅持著不放棄，後來據說她拒絕了所有喜歡她的男生而且擁有很多和她稱兄道弟的男生朋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生無視她的小孩子脾氣？還是只是和她做朋友比較輕鬆？後來她總是省下錢來打國際長途給我，只為了聽我罵她「無聊」，「我沒什麼和你說的」。她在電話聽筒的彼方哭了很多次，我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難對付的女生，我告訴她，忘記我對她比較好，我不想再傷害她。但是她不聽。這樣頑固，像初中那個時候的她，哭了之後變成英語狂人，她哭著，成長著。仍然是小孩子氣，倔強地按照她自己的意願成長著，選擇著。

　　她把自己從我們的初中校友錄刪掉了，是她向我道歉，在一次校友錄的誤會中，因為牛牛，我們曾發生過一場痛徹心底的吵架，我和她徹底決裂了，也正是從那一次開始，我的心偏到牛牛那一邊。那是我21歲生日前後。

　　從郵箱發給我一些她的照片，我看見了一個清秀的姑娘，她穿裙子了，她把頭髮拉直了，終於不梳兩個小辮子，也不像初中生了。她很淑女的樣子，自信地笑著，一年沒有見面，她又好看了些，初中時意外受傷的痕跡根本看不出來了--從照片中我好像又看見了初中時候的她，和別的女生一點不一樣--當我的牛牛問我藍色的指甲配綠色的裙子是不是合適或者下一次約會去永和還是KFC的時候，小獅子當年側首考我星星名稱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如果問我這些很女性化的問題的姑娘是她，那我該大哭三聲，還是大笑三聲？

　　她發了好多北京春天的照片給我，她是那麼喜歡植物，她說她希望我看見這些照片就知道北京變成什麼樣子了。真是笑話，我又不是她那樣憂患的小姑娘。用不著她操心我。

　　她關心起我來真的很煩，她禁止我吸煙喝酒，這我可以接受，但是她還禁止我喝可樂，因為根據她的「專業精神」，喝可樂會脫鈣。她強迫我喝牛奶，那種我從來不喝的東西。她不許我熬夜，不管我是不是睡不著。她還要求我鍛煉身體--我一輩子也不會做的事情。她關心起我來真的很煩，像囉嗦的老媽一樣。

　　她上大學已經過了三年，每年我都會回到這個城市過暑假，今年是第三年。在回來之前，我希望她能夠徹底忘記我，能夠過上屬於她自己的快樂生活，比如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一個懂得貓，花花草草和動畫片的帥哥能夠照顧她。我剛剛回來的6月，正是她準備期末考試和一個英語等級考試的時候。於是我告訴她我和牛牛已經很「成人化」地在一起了。這個時候我已經和那隻牛牛成為很穩固的戀人關係。我和她一起出去刷夜，享受年輕人能夠享受的一切快樂。我們看韓劇，去電影院，K歌，出去吃飯。我幾乎已經忘記有關小獅子的一切。我甚至不知道她的那個似乎很重要的英語考試因為在試卷上看見了我的英文名字而超水平發揮，當然了她的英語一向很厲害，除了口語。因為我記得她在我面前說中文都說不利落。在她的專業考試的前兩天我和她約會，但是我爽約了。等了N久之後，她索性把準備了一年的禮物送到了我家門口。於是因為頭天和女友刷夜而睡過頭的我在回家的路上眼皮狂跳，而且我在家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見了--圍巾，我的水瓶星座拼圖，還有一個熏衣草瓶，裡面的薰衣草花是她親手種的。紫色的。憂傷的味道。

　　她的生日到了，過了。我沒有任何表示。我以為她會發短信或者打電話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吵架，但是她沒有。我一直知道我自己變化很快，畢竟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而我也隱隱約約覺得我的小姑娘她在變成熟，變得穩重。認識我也認識她的朋友給她極高的評價，這和她在我面前的緊張怯懦一點也不一樣。為什麼我從沒有看過她真實的表現？？究竟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生？？似乎大家都很喜歡她，但是為什麼她那麼不對我的胃口？

　　我仍有上網上QQ的習慣，我和她也從來沒有換過QQ號。唯一不同的是--自從我棄她而去，我換了郵箱，在QQ上改為上線隱身，而且關掉了身份驗證。我發現她雖然不再發郵件給我，但她流連於網絡的時間越來越長。由於時差的關係，我常看見她在北京時間凌晨1點，2點在線，有幾次在凌晨4點半的時候她還在。我不知道她在網上做什麼，但是我確實有點--有那麼一些擔心她在網上步入我的後塵--孤單，絕望，寂寞和憂傷。這些本該屬於風一樣的水瓶座的詞彙，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見她成了這個樣子。難道她就是這樣變得穩重和成熟麼？？那我寧可看見她原先那種孩子氣的樣子。她在網上做什麼？她在QQ上交了多少男網友？見他們會不會出危險？？我有點--有那麼一些擔心。但是我奇怪自己卻任性到從來沒有問過她什麼，我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她。總是她來找我，問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她。我想到她曾經告訴過我的話，她說「其實泡在網絡，人們不過是在等待，或是懷念」。那麼，她是在懷念我麼？

　　每到這個時候，我甚至有點恨她--至少她該知道黃道十二宮中，我是注定與獅子對立的水瓶吧。愛上我，她注定受傷，但是我卻不知道儘管已經受傷，她卻還在堅持著。如果她忘記我，至少她會快樂一點吧。

　　她應該對我同樣冷酷，如果她就此不再理我，也許我會想她，但是她就是那麼白癡，一點策略都不懂。孩子氣的，熱情的小獅子，在別人面前很受歡迎，在我面前卻木訥或者緊張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奇怪的小獅子，我的小姑娘，被我在2001年的夏天弄丟了。誰會撿到她，幫我照顧她呢？？她特別愛哭，她不能多吃糖，否則要去牙科醫院。她喜歡收集小熊，她喜歡照顧花花草草和各種寵物，她一直看動畫片。她對她的朋友特別好。她的夢想有兩個，高尚一點的是做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平凡一點的是在一所有花園的房子裡做一個合格的主婦。她的數學YTHT，你不能指望她以後理財。她的文筆很好，從來不寫錯別字。她跑步很贊，但是懼怕一切其他體育運動(心理陰影)。她是個教條主義者，總講大道理給你聽。她說科學家除了科研的任務，還有科學普及的義務。她關心你會到你煩到頭痛，像媽媽一樣--老實說，直到現在我仍然認為，除了老媽，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女人。我寫這篇故事，為了紀念我的小獅子，紀念我們曾經的愛情和約定，紀念我們逝去的青春和夢想。希望從此開始，我們不再會錯過自己最想珍惜的人……

　　可惜我是水瓶座，從不懂得珍惜的水瓶座。

　　誰會撿到我的小獅子，我的小女孩，替我好好照顧她，好麼？

　　HappyBirthdaytoMyLEOBaby--MyDes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