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舊情人
累積許許多多失戀的經驗後,她總是對每一個朋友悲哀地哭訴:舊情難忘啊!
她的故事確實不容易忘記:在雨天,一同撐傘走過繁華盡謝的十里長安街。理所當然地只有一把傘。他問她:「今天你想要濕左邊,還是濕右邊?」「濕右邊。」她回答。他用強壯有力的右臂將她攪進懷中,不讓她任何一邊的肩膀被雨淋濕。
在飛雪的冬天,她愈發懷念他的體溫。懷念另一雪夜,她賴在他身上。他將她冰冷的小手貼進他胸口,說:讓我當你的暖爐。後來,他買了一塊很迷人的小電毯送給她:我要你時時刻刻記得我的體溫。
有一次,她和他去巴黎自助旅行。逛盧浮宮出來,彷彿行軍了6小時一樣疲倦。從來不喝咖啡的她,在他「巴黎的咖啡比較香」的慫恿下,竟也坐在盧浮宮側面長廊下的露天咖啡座,喝了一杯咖啡。「不騙你吧!巴黎的咖啡真的很香。在巴黎的你,也特別漂亮。」
後來,她在盧浮宮側面長廊露天咖啡座的轉角處,買了一隻印有巴黎鐵塔的咖啡杯。她要努力記住,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曾經和這個鐘愛的男人,千里迢迢從中國到巴黎,去喝了一杯咖啡。以及喝咖啡的時候,他曾深情地凝望著她,誇她特別漂亮。
冬天過去了,她的戀情結束了,記憶裡的咖啡卻依然香醇。甜蜜的記憶,對失去戀情的她而言,是一項十分沉重的負擔。她努力想忘記他,就像當初想努力記得他一樣,費盡心力。丟掉曾在西花町和他共撐的那一把傘;將小電毯捐贈給舊衣回收中心;一個被記憶折磨得差點熬不過去的夜晚,她終於摔碎了那只印有巴黎鐵塔的咖啡杯。
可是,她還是忘不了他。事後,她歸納了忘記舊情人的4種方法,很像一回事兒堅持要跟我分享:
首先,要撕掉所有照片,讓對方的影像從此不在生活中出現。然後要燒掉所有日記和信件,讓過去有關於對方的中隻字片語,了無痕跡;要丟掉所有和對方有關的東西,徹徹底底毀任何相愛過的證據。最重要的事關掉所有和對方有關的訊息:不談、不說、不聽。
看她講得天花亂墜,我為她十分欣慰,問她:「所以,你終於忘記他了?」
空氣凝結了20秒。
「沒有!」我們異口同聲說出這個結論。然後,相視而笑,並且是爆笑。我故意頑皮地說:要不要試試我的免費提供給你的第五種方法。
第五種方法,是趕快再愛上下一個新的情人。這是最有效的方法。想忘掉舊情人,不必那麼用力,撕相片、燒日記、丟東西、傷神又危險。其實,你只要趕快再愛上下一個新的情人,就可以很快忘掉舊情人,甚至,想都不再想他。新的戀情夠讓你忙的了,重新研究星座運勢、解析血型配對、搭配服裝、想約會地點,足夠你花上所有的精力,再不會有時間想起舊情人。
失戀的人,往往不停鑽牛角尖,以為一定要花很多時間去止痛療傷,才能忘記已經成為過去式的舊情。以為一定要忘記舊情,新的戀曲才可能開始。
所以,花了太多心力,沉浮在舊情波濤的起落之間,既不滅頂,又不能重生。何苦呢?
瀟灑一點,慷慨接受新的戀情,舊的那一段就不再是困擾,忘不忘得掉也就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