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末班車

愛情的末班車




--如果你吃飽了飯,

才遞給你蛋糕,

你會吐出飯?

再去吃蛋糕?

--不會。

我輕輕寫下這幾個字後,也輕輕刪了這封E-MAIL,因為它來得太遲了。



與這個時代的許多人一樣老套,我與她也是在QQ這個小方框中,通過不斷的閃動而認識,而交流的。

那時的我,剛結束一段不鹹不淡的感情,百無聊賴地在QQ上尋找殘碎愛情的寄托。

可以想像我那時的孤寂與無聊,但是我不至於有衝動想見另一個城市的從未謀面的女孩子,我的目的說出來可愛,我就想在網絡上尋找自己的愛情。

偶然地,「亞洲小富婆」--這個名字闖入了我的眼簾,並非這個名字值錢,而是因為這個名字又土又炫。

我已經吃夠了上次那又靚又精的女朋友的苦。

「好土的名字。」我對她說。

「你也一樣呀。」她說的有道理,我取得也不怎樣。

「網上與網下是相反的,對於我來說。」

「是吧。」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而且還是偶然地,更是斷斷續續地聊了幾個月,從炎熱的夏天轉到了清涼的秋天。

我們決定,我們要見面了。

可是要見面前,我卻發生了一件事情,因為在單位中私接因特網,發表一些言論,終於東窗事發,人贓俱獲。可以想像我變成了落水狗後根本就不可能有心情面對任何人。

這樣見面又推遲了一個多星期,等到我的各種處分--寫三個月檢討、扣全年獎金、停崗三個月--明確後,我才拖著疲憊心約好在商場見面。

我提早了一個多小時,權當逛商店,快到點時,她打電話來叫我到她辦公室坐會兒。她的辦公室在這個商場的對面樓房上。

到這時,才知道她的公司是房產置業,也因此在沒見她的面時就能明白她的容貌水平。

硬著頭皮冒充她的客戶站在她面前的時候,我被她的嫣然一笑折服了,只是她的黃頭髮讓我感覺很刺眼,我很不習慣黃色的頭髮,我喜歡黑色的。

約定下班坐咖啡吧,剛好有一位同事打電話來,要來安慰我。

這頓飯就在我們二個人的拘謹與朋友們的安慰中流了過去。

到最後送她回去的時候,耳邊也留下了一句話:「你的穩重讓我欣賞。」



於是我努力地每天晚上去接她下班。

接受了與上二任女朋友分手的教訓,所以我才會使用以前被我不屑一顧的方法。

不過很奇怪,我會非常願意這樣傻。愛情真的是一個讓正常人發暈的東西。每當她打個電話給我,都會讓我興奮不已;而我每當站在她的面前,又變得異常安靜。

我多麼希望能為她這樣靜靜地等待,等待與她一起走回家的路,為她等待一輩子呀。

可是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待遇,是因為她實在太忙了,她說:今天有朋友開PARTY。她說:明天同事一起去燒烤。她說:後天有人約她一起逛商店。她說:大後天可能是安排了喝咖啡……

終於有機會接她的時候,又過了一個多星期,說好下班後會打電話給我。

可是等到《中國報道》開始時,還不見她的信息。

她消失了。

我以半個小時一次為頻率打她電話,除了吃飯睡覺外。

再出現時,已經又是三天之後。

在電話裡,她懶洋洋地說:「我去上海看一個朋友了。」

「連夜過去?」

「是。」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我說:「那天約好的,你也得打個電話告知我吧。」

她沉默不語。

「今天能見嗎?」我小心翼翼地說。

「再說吧。」



來得快,去得一定也快。

這是我對生活這麼多年來的最深刻的理解。特別對於愛情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我尤其敏感,因為受到的傷害太多太深,只要愛情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都會自覺地提醒自己,等一等吧。因為我知道愛情並不能傷害我,傷害我的只能是那根放鬆了愛情的韁繩,它會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可是,對於她,我已經放開了繩索。

理智告訴我,她的冷漠象冰,她的感情像水。可是我還是不能克制自己的感情,就像是打開的潘多拉的盒子,已經沒有讓我關上的機會。我的愛情附在那些蚊子與蒼蠅上,瀰漫於每一根我的神經中。

我依然不依不饒地打電話給她,早一個晚一個。

她要不接電話,要不接了電話說很忙碌,也不要我接她下班,因為節目豐富得讓她已經應接不暇。

而我,很奇怪地都會原諒她。

我在她那裡看到了過去的我,只是我們換了一個角色,換了一個位置。

只是有一點我比她明白,放縱的結果是什麼。



這樣忍了又忍地又過了一個星期,她越來越冷淡,也不要我接送了。

可是我卻變得不明就裡的可笑,還是決定不通知她而去接她,一邊告訴自己,說不定象電視劇的情節會那樣感動她哩。

8點到她的公司,保安說她在樓上開會。

我心安理得地坐在台階上,看著樓上的燈光,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慢慢地充盈了我的心房。

9點鐘,一輛普桑橫停在我的面前,我移開身體,看到車上的他也看了我一下,我突然一陣心悸。直覺告訴我,他也與我有一樣的目的。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人,然後我挪了個地方等她。

10點,她從電梯裡出來,看到我,一下子呆了。

「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今天逛街,累了就在這兒坐一下。」

「哦。」

我看著她,想像她會高興的樣子。可是……她一點也沒有,而且馬上拉住她的同事就往門外走。

「走得這麼急幹嘛?」我問。

「有朋友等我下班。」

我的直覺一點也沒有騙我,可是她卻騙了我,雖然直覺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寧願讓直覺騙我也不願明白這個結果。我看著她冷漠地離開,飛速地打開車門,只剩下我在熱鬧的中山路上感覺到西伯利亞的寒流,儘管那風並不存在。

耳邊只有一聲直覺的重重歎息!



我默默地,把她的電話一個又一個地刪掉,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靜靜地爬滿自己的臉頰。

很久了,我從來沒有這樣為一個女孩流過淚了。

我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我看到了她在我手機上留下的電話及留言,很奇怪我竟然一個也沒有聽到。

留言是這樣的:「前天晚上我回家,拿起話筒撥你的號碼,可是你已經關機,你是睡了?還是故意關了?」她沒有一句安慰的話,反而因為手機沒電而懷疑我對她的愛。天!

寒風一陣陣地襲來,我明白,這段可笑的感情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因為愛你,所以不忍心說傷情的話,你也不要找一個偶爾關機的借口而責備我,如果這樣,我的責備會比你多出幾十倍。

「一個已經而立的男人,不會做出過於幼稚的舉動,也不可能不知道不忠於愛情的借口和言行,你要求的,我會努力做到,而你自己所做的一切呢?以為只要我付出與忍耐,就能夠感動你,得到你的愛,可是現實並非是童話。當然,如果你乾脆叫我滾蛋,或者說不要象蒼蠅一樣讓你討厭,我就會微笑地離開。可是你何必說一些連你自己也覺得可笑的借口呢?這樣會讓我更難過。

有一句話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在我身邊而不知道我愛你,而我想對你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明知道你在說謊而我卻依然相信是真話。」

按下發送鍵後,看著屏幕的發送成功提示,我撣撣手上的灰塵,回家睡覺。



四個月的時間並不長,我的停崗日子也到了期。

人也從過度的清閒中變得忙碌起來,而且正式又有了一個女朋友,她對我很好,雖然沒有達到我非常喜歡的程度,不過卻讓我感覺了被人愛的幸福。

那天打開信箱,竟然又看到了她的回信,我既難過又驚喜。

「時間過得很快,想起你來了,還好嗎?我們好像有很多誤會,只是我的矜持以為能換來你的一次又一次的讓步,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對,我知道讓你受到了傷害,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只能再說一聲對不起。什麼時候有空,來接我下班好嗎?」

我輕蔑地笑了,愜意地伸個懶腰,俯視窗外的人群。

公交車站台上,有一個人正在追趕遠去的末班車,雖然他努力地跑了幾步,可是車子還是拋下他而去。

我只知道,愛情就像這輛不能守候的末班車,過去了,就再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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