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愛過魔羯男子和為魔羯受傷的女子.
有這樣一則禪宗的故事:禪師坦山與道友路逢一片泥漿,這時走來一位女子,因身著絲綢衣裙無法跨過那片泥濘,於是坦山就把那女子抱了過去。道友一直悶聲不響,到了夜晚宿下,終於按捺不住地責備坦山,坦山答道,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還抱著麼?很抱歉,我也想問問你們:「你還抱著麼?」
常常在想,世界上也許只有人類這種動物,會固執地把自己規劃到一個一個小圈子裡,國家,民族,黨派乃至星座。於是,我們就背負上一些宿命的標籤。更可笑的是,我們經常和這種標籤出乎意料的吻合,這種吻合讓人感到荒謬。究竟是我們影響了星座,還是星座暗示了我們,這並不重要。我堅信雖然有著某種集體無意識地宿命,每個個體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而,這種個體,不是能被某種標籤所束縛和壓制的,我不能容忍,別人給我和我們打上魔羯男都XXX的可笑的印記。因為,即使魔羯男都XXX,我還是我,這個我是神聖的,不允許別人的誤解。所以,魔羯是傲慢的。這種傲慢不是獅子般地在人群中神采飛揚,不是處女般地對著水面顧影自憐。而是隱藏在謙虛和禮貌背後深深地對世間萬物的不屑一顧。我們對著整個世界說:我不相信,我不在乎。有人說我們熱衷名利,我們淡然一笑:只是抱著做一件事情要把他做好的態度而已。
「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因此,才會有那麼多愛上魔羯的女子。魔羯可以過著貧寒的生活,可以為了生存卑躬屈膝,可以為了理想冷漠無情。但是,他雖然會可惡,但絕對不卑微,他有高傲和高貴的靈魂。這種靈魂的光彩可以穿越時間的長河,散發出致命的吸引。
對於愛,魔羯該是感激的,可惜,感激並不意味著回報。魔羯是個頭腦簡單的星座,他不太分辨得出喜歡和愛,他只知道他要的是愛。當他發現愛只是喜歡的時候,他無助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或許,魔羯本身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總是孤獨地呆在自己的象牙塔裡,他無力打破,也不想打破。外表堅強的他比誰都脆弱,傷害了別人只會驚慌地逃進自己的小天地裡,在自閉中自我懲罰,反而給對方造成更大的傷害。他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他無法面對。於是,他是西西弗斯,推著那塊永遠也到不了山頂的石頭。
是的,魔羯很難信任上別人,因為他的信任代表著無條件的付出,這種付出是可以包括生命的;是的,魔羯很難愛上別人,總在猜疑和放棄間徘徊,因為他「在愛情中生出卑微之心,一直低,一直低,低到塵土裡,然後,從塵土裡開出花來。」付出的魔羯不再是主宰,他高貴的靈魂也是愛人卑微的僕從,他需要的,只是長久的安穩和小小的幸福:即使兩個人呆呆地一起,也可以互相傻笑。可是,魔羯的眼睛總愛越過飄渺的未來之後,去尋找永恆的盡頭。「宮闕萬間都做了土。」一切終究都會失去的吧?所以他沒有安全感,因為他愛了,他害怕。
魔羯悲劇的根源就在於出生於地球上最黑暗的開始,卻奢求著完美和永遠。這兩者都是不存在的,他只能追尋著飛散的風之花,在一次一次的期待和失望中傷人傷自己。魔羯是悲觀主義者,不是因為心靈的殘缺,而是因為他擁有在看透真實的眼睛。黑暗給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卻用它尋找光明。即使希望只是騙人的婊子,他還是抱著希望等待。
每個人都說魔羯堅強,他只是把他悲傷的一面隱藏,因為他很害羞,不敢看大家的眼睛,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是把頭昂得高高的,做出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他會墮落,因為他也會崩潰。他沉迷於慾望的時候,他卻更痛苦,因為他不能麻醉自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貪婪地吞噬著愛人的感情,愛人的溫柔,愛人的快樂與痛苦,一味地去滿足心靈奇怪的欲求這欲--壑從來也沒有被填滿過。這狀態,就像一個受飢餓折磨的人。在精疲力竭的時候昏昏欲睡,在朦朧之中看見面前有一桌非常奢侈的菜餚與正冒著泡沫的葡萄酒;於是,他便帶著一份狂喜去吞噬這份由想像所生的空幻的饋贈,於是他似乎覺得好受了一些;可是,一旦他醒來--幻象便消逝……剩下來的是加倍的飢餓與絕望!
可是,即使知道一切,魔羯誠實地依然面對著自己。他們會懦弱,會逃避,會絕望,會冷酷。但是,他們不會為自己的錯誤找任何的借口,他們隨時準備承擔自己該付的代價。魔羯是不會在分手之後說別人壞話的人,就算傷得再深。於是,人們說他們無情,他們不屑去申辯。我不是一個深信星座的人,對我來說,好奇帶來的瞭解樂趣大過於我向它尋找的精神寄托。但,或多或少,我也能體會到和我一同被一種星光照耀的兄弟們的心情。一些人會說:魔羯這人是一個好男子,另一些人則會說:他可是個惡棍。這兩種看法都將是錯誤的。
並不是每次相遇都是愛情,但至少也是感情。如果魔羯曾經傷害了你,對不起,請忘了他吧,就為了他曾經給你的溫柔,曾經凝視你的深情的眼神,曾經為你漲紅的臉。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遺忘。放下他吧,幸福的生活。他會為他自己贖罪。
每一個魔羯心裡有兩個自己,一個在生活,一個在嘲笑著前者。因為--他們是大地與冬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