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愛上天秤:聚散太匆匆
生於12月12日的他是射手座,真誠、睿智、進取的射手。而我的生日是9月底,屬於喜歡尋求平衡的天秤。我們的愛情很美,但很短,只有三個月那麼長。
射手的他非常優秀,小學時因成績優異並有見義勇為行為獲「全國十佳少先隊員」稱號,由重點高中保送入重點大學後直升研究生,二十六歲不到已是某知名通訊設備製造商在上海研究所的高層管理者。「直接向副總裁匯報」,這是他的同事對他職位的描述。
當時我剛進公司,對業務幾乎不瞭解,對做sales也全無經驗,一個人在上海打拼,無親無友,甚至上海對於我也是陌生的。每天我都做一件事--擔心,壓力大得出奇,心臟每天都跳得飛快,我一直心臟不好。
他是我的客戶。初見時,我們都被「震」了一下,我驚異於他的年青。加上瘦削的骨架,顯得有點小。當然,還有他與眾不同的氣質。有點類似的是,他同樣驚詫來自著名IT公司的我是個「小女孩」。「這個女孩絕對不一般!」後來他總拿這句話總結對我的第一印象。
他很熱情地找來了與此項目沾邊的多位負責人,八、九個大男孩還有我將會議室坐得滿滿的。我有點心跳氣短,還有,底虛。這麼好的機會,我幾乎提不出太多應該瞭解的問題,對他們的解答也一知半解。我一邊紅著臉一邊拚命在本上記著。幾個事先設計好的問題問完後,會談很快將陷入冷場的局面。心思細密的他早看出我的窘境,他一邊不著痕跡地幫我向他的下屬問問題(因為他知道我應該瞭解些什麼),一邊適時說點輕鬆話題調節氣氛。全場最忙的就是這位職位最高的人。而且我發覺他的下屬(很多人比他大)都非常尊敬他,甚至有些「怕」他。除了他神色自若外,我想其餘的人包括我都緊張地冒汗了。
回到公司,赫然發現他給我的mail,大意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給他們提供的網絡不穩定且服務不佳,希望這次能得到更好的服務,並說有任何問題都歡迎電話或郵件垂詢。我趕忙回郵件表示感謝。這一天,我們你來我往有近十封郵件。而且從這天始,每天我都會收到他的郵件。
我想我應該請我的客戶吃頓飯了,還有好些問題要向他咨詢呢。
他在地鐵站口等我,手裡提一個紙袋。一見面,有點緊張。「我幫你在書店裡挑了一本書,應該對你有用。」他說。這是本很全很適合我的書,我對自己的業務不瞭解,一直在找書看。
「我怎麼能接受你的禮物呢?……」我的原則--無功不受祿,況且對一個我還不瞭解的男人。
「我瞭解,這是先借給你看,以後你再還我,這是本很有用的書,……我也要及時充電的。」我知他是安慰我,收下了。
週日下午的新天地,人潮還未開始湧入,也有些老外三個五個在喝東西,他們好奇地看著我們,可能是對我的紫色中式上裝,一根麻花辮歪在身體一側的裝扮發生興趣了吧。
喝完東西,吃完冰淇淋,他趁我去洗手間之機付了賬。我說:「你是我們的大客戶,又是我說要請客的,怎麼能?」
他說要不你請我吃晚飯吧,我都訂好位了,巴西烤肉還有樂隊表演,怎麼樣?
我覺察到一些什麼,還是心不由己地答應了。我有一大堆煩惱,壓得我快要崩潰,一想到孤零零回到又是蟑螂又是老鼠陰深深的住處,我就沒勇氣拒絕。
他對我呵護備至,非常細心,在我需要的時候,他會讓服務生拿濕手巾、餐巾紙、換碟子,他的行動總是和我的想法同步,讓我驚詫他何其用心。最後他還是堅持付了賬。
我過上了蜜缸裡的老鼠的生活。下班後他打的過來接我。他從不坐地鐵,他說地鐵太慢我想早點看見你。
我們去吃湘菜或比薩,有時坐在黃浦江一個由船改造的茶座裡一邊喝茶一邊說笑一邊欣賞浦江兩岸的景色,一低頭江水已漲至腳踝,長裙汪在水中,他背著我走出來嘴裡還說你該減減了不然以後馱不動你了。更多時我們流連於徐家匯港匯廣場一帶及衡山路酒吧,聽樂隊歌手們的表演、看燈紅酒綠、指點俊男美女。每天他送我回來後,我們都要滔滔不絕地聊好久天,也不知為什麼那麼有傾訴欲。
工作的壓力、人際關係的緊張、腦海中的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倒進他這個情感垃圾站,他用心聽,安慰我、鼓勵我。有一次,我們談起童年的生活,談到我自認為」悲慘」的童年--不為父母所喜,父親脾氣暴燥……他竟然聽的落淚,他說真沒想到我一定要加倍疼你愛護你彌補你受的苦……我也哭了。
分別時是痛苦的,他總是先替我燒好開水、再將杯子倒滿水放在我的手邊、拉上窗簾、提上垃圾袋然後出門,嘴裡總說著:不早了,你該休息了,我走了,你把門反鎖上啊,別忘了。這是他的自覺、他的教養,不管有多晚,不管刮颱風還是下暴雨,他都要走,打八十多塊錢的出租回到住處。在大上海,我們住的好遠。其實,我租的小房子,除了一個臥室還有一個放了張折疊床的書房,以前還住著我的室友。
每次告別我們都有一個儀式:等他走到樓下,我都會從窗戶裡伸出頭去,微笑地看著他,而他也會抬頭看著我笑著揮揮手。那天一直在下大雨,放心他的為人,在他走之前的瞬間,我鼓著勇氣說:「今天我想冒一次險……」他低頭猶豫一下,說:「我覺得你還是別冒險……」和每天所做的一樣,在深夜的雨中他像往常一樣回頭笑著看我,他沒帶傘,大雨立刻將他淋濕了。我幾乎脫口而出:回來吧!但還是忍住了。
每次他走後我都要久久地體味失落與寂寞的滋味,溫暖與歡樂全隨他離我而去,燈光昏暗,人去樓空,老鼠的嘶咬聲與從角落爬出的蟑螂讓我難過到心痛。我給他發了短消息:「現在打到的士了嗎?……你知道我所說的『冒險』指什麼嗎?」他回:「我知道,但這樣對你比較好,儘管我『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
週日,他起大早買來多種水果零食,還有電蚊香、殺蟲劑、防蚊花露水,只因為我說了一句昨晚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他把芒果皮剝掉,把果肉切成小片裝到碟子裡,一口口餵給我,看著他滿頭是汗,我說你也吃呀,他回答:「芒果肉歸你,我負責解決那兩個大核(芒果核總留有殘存的果肉)!」「不是還有嗎!」「那幾個留給你明後天吃,你不肯下六樓吃飯,多吃點水果吧!」
他替我洗衣服、被子,只因我住六樓水壓不夠,水量小得讓人等到發狂。他可以洗一上午再晾到竹竿上,伸出窗外去曬(這是上海曬衣法),因為我力氣小舉不動。我在旁邊想:怪不得說上海男人是最佳的丈夫人選,原來果真如此!如果真能這樣一直相伴廝守下去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感動總是一點點地堆積,侵蝕著早已自認為堅強和麻木的心。
那次我要獨自出一次很重要的差,緊張的不得了。他在我公司的樓下等兩個小時,幫我提筆記本電腦和大包資料,打的回去後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幫我整理行裝:該帶的衣物、給客戶的資料、禮品、身份證、機票……一邊還要給我打氣。又到午夜,因為第二天要五點多起床趕飛機,為了能送我去機場,他第一次留下來。一宿無眠。
我知道遇到了最關心愛護我的人,也是我不該放棄的人。一開始我們都只談友誼,安慰自己也暗示對方」別想太多」,直到真正陷入愛情。那段時間我幾乎夜夜失眠,因為我已是有婚約在身的女人。與他相愛於我而言,是因為他在我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他的援手讓我無法拒絕,他對我的好也讓我無法拒絕。
我道出了實情,儘管很怕失去他,但我不能騙他。他尊重我的選擇。
那天是他的生日,12月12日,凌晨時,我第一個用短消息送去我對他的生日祝福,他回信: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