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蠍和水瓶的故事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蠍子和瓶子之間。故事很俗,但因為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沒有厭惡,只有悲哀。
蠍子認識瓶子,緣於一次調座位。
剛坐到瓶子身旁時,兩個人都木木的,不知說什麼好。那時的蠍子,是個標準的「好寶寶」類型的好學生。瓶子偶爾會淘氣,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蠍子那樣的學生。
有時候蠍子就會想,如果沒有那次調座位,也許一直到畢業蠍子都不會和瓶子說上五句話。
那也就生不出這麼一段哀怨的故事了。
兩個人不能總這麼悶著不說話啊。蠍子邊想邊斜眼瞄身邊的瓶子。他正望著前方,愣愣的樣子。於是便推了推身邊的瓶子。瓶子轉過頭望著她。痞痞的樣子。
蠍子一時竟找不出什麼話。所以隨口問,你最喜歡哪個季節啊。問完後便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傻了,可是已經問出去了。
秋天。
為什麼?
秋天涼快唄。瓶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蠍子樂了。她覺得瓶子這個樣子很幼稚。
我也喜歡秋天。
那當然了,秋天誰都喜歡。瓶子還是那樣子。
可我喜歡秋天並不是因為它的清涼,而是它的悲涼。蠍子沒有搭瓶子的話。
這回輪到瓶子斜眼看蠍子了。他半天沒說話。後來吐出了一句。是不是因為秋天花兒都敗了?
是。
小資女人。瓶子不屑的笑了笑。秋天花都敗了,可是會有果實啊。秋天是豐收的季節。應該喜悅才對。
喜悅是因人而異的。
瓶子這回正眼瞧了瞧蠍子。小資女人也能說出這麼深刻的話?
我寧願要淺薄。因為淺薄比起深刻,更容易令人感到快樂。
誇你幾句,你還真賣弄起來了。瓶子開玩笑的說。
蠍子沒再說話。
如果讓我選,我會要深刻。雖然有時候深刻會刺痛人心。瓶子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對蠍子說。
蠍子搖搖頭。如果現在讓你選,你肯定會這麼說。因為現在深刻還沒有帶給你什麼痛苦。而當你真正感到痛苦時,你就會不由自主地選擇淺薄。人總在逃避。
瓶子有些震驚,他深深望著蠍子。
咱們換個話題吧,這個問題好像有點沉重。蠍子被瓶子望得不好意思了。
瓶子收回了目光。說。你現在就在逃避。
蠍子裝作沒聽見。問。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瓶子笑了,說,怎麼一換就換了個這麼俗的問題?
藍色。然後他又說。
這回蠍子笑了。還說我呢,這個顏色就夠俗的。
瓶子有些生氣。他不允許自己喜愛的,被別人批評。
他開始大誇藍色的好處,寧靜致遠啦,深沉啦......
蠍子沒等瓶子說完,就插了句話-但是有很多人喜歡。而且那些人大多都是像你這麼大的人。
很多人喜歡才說明這個顏色好呢。蠍子看出瓶子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我又沒說這個顏色不好,我只是說它很俗。現在你也承認了吧。蠍子得意洋洋。
這回瓶子是徹底的洩了氣。嘴裡嘟囔著。老師怎麼專找和我抬槓的人做同桌啊。
練口才啊。蠍子故意氣瓶子。她喜歡看瓶子氣鼓鼓的樣子。
然後上課鈴就響了。
但蠍子沒想到的是,這個同桌一做就是一年半。不僅練了口才,還磨練了自己對人生的感悟。
然後下課鈴就響了。然後他們就繼續爭論這些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人生觀不同。
人生觀不同才好啊。蠍子說。我就喜歡和人生觀不同的人做朋友,這樣思維才廣闊。
這點上,他們還是一致的。那你這個朋友我算交定了。他們說。
但當時的蠍子沒有意識到,人生觀不同的人也只能做朋友。
再後來她意識到了。但那時他們的人生觀已經融合到一起了。
但他與她最終也還只是朋友。
蠍子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有種澀澀的感覺。
後來,蠍子和瓶子就很自然的發展成了好朋友。而且他們還發現,原來兩家離得很近。從一家到另一家,走兩分鐘就到了。蠍子在那裡住了8年,瓶子也是。但他們從前連見都沒見過。於是蠍子便有些別樣的不舒服,常問瓶子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彼此啊。瓶子則常常說,現在注意了,也不遲啊。還說Later Better Than Never。
蠍子寧願他們從沒有認識。陌生人的感覺要比「最熟悉的陌生人」要好的多的多。
蠍子長大後,有人問起他們之間的事情。她總會一笑了之,說出瓶子那句經典英文。但第一個詞和最末一個詞的位置已經顛倒了。
雖然是好朋友,雖然家離得這麼近,但他們從沒有一起上下學。因為瓶子愛睡懶覺,而蠍子幾乎是最早到班的學生。因為瓶子下課後就會打籃球,而蠍子則會急急忙忙地趕回家寫作業。他們都是固執的人,不肯為對方做一點改變。儘管有時候,一點點的改變,就會讓他們得到幸福。
蠍子不喜歡物理。於是瓶子上物理課時經常陪她聊天。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談。但說得最多的,還是音樂和電影。
因為瓶子愛看電影,所以蠍子常說電影。因為蠍子愛聽音樂,所以瓶子常說音樂。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
因為當時太快樂,所以才突顯出現在的寂寞。
那時蠍子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是天秤。她喜歡上了瓶子。
蠍子便很義氣地為朋友當紅娘。
天秤想知道瓶子生日,於是蠍子便去問了。
瓶子先要知道是誰問的。蠍子說是幫朋友問。於是瓶子便說是12月23號。然後在一旁笑。
蠍子沒有察覺瓶子的一臉壞笑。跑過去告訴了天秤。天秤一想,說那不就是今天嘛。
蠍子一想,也的確如此。天秤便拉著蠍子給瓶子買生日禮物。天秤問蠍子瓶子喜歡什麼。蠍子撓撓腦袋,不知道。在她心中,瓶子除了喜歡看電影,喜歡惹老師生氣,也就沒什麼愛好了。
但天秤最終還是給瓶子買了一條毛絨魚。鼓鼓軟軟的,很可愛。它令蠍子想起瓶子生氣的樣子。
晚上放學,蠍子替天秤將那只魚送給了瓶子。瓶子表情很生動,又驚又喜。
你還會送我禮物?瓶子興奮地說。哎呀,其實不用的啦。大家都是這麼熟的哥們兒了。
蠍子覺得有些好笑-是天秤送給你的。別一收到女孩子送的東西就樂得像朵花兒似的。真沒骨氣。
瓶子一聽這話,收起了笑容。蠍子還當是她的話起作用了呢。
然後蠍子就回家了。
第二天,就聽班上說天秤與瓶子昨晚一同回的家。
蠍子聽後,心裡有種空空的感覺。她突然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瓶子。
但蠍子又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心虛。
那天,蠍子和瓶子都沒怎麼說話。
後來,瓶子問蠍子生日。蠍子說了。
那時蠍子已不再同瓶子怎麼說話了。因為天秤和瓶子,在班裡已是公認的一對兒了。
為使自己不至於傷的太重,蠍子一直都在躲避瓶子。人總是在逃避。
瓶子又說了一個日子。蠍子不明白。然後瓶子說那才是他的生日。
蠍子愣了,說你這人說話有沒有準兒啊?
瓶子說,跟你說得句句是實話。跟別人說的就不一定了。
他說完,熱切地盯著蠍子。
蠍子臉上一陣燙,把頭轉向了別處。
但她清楚地感覺到瓶子眼中的光芒褪了下去。
晚上回家,蠍子急忙去查星座書。卻發現天秤和瓶子是最合的,而蠍子和瓶子是最不合的。
她氣得直想揍那個編書的人。
但最終,卻打了自己一下。她想讓自己清醒。
這一下,令她清醒了。也令她從此遠離了幸福。
後來,沒多久。老師換座位了。
兩個人無語。
後來,蠍子再次推了推身邊的瓶子。問。
你最喜歡哪個季節?
為什麼又要問這個問題?
我們從這個問題開始,也就從這個問題結束吧。
換座位並不等於結束。
對於我來說,是一樣的。蠍子說這句話時,假裝環顧四周,背對著瓶子。她不想讓瓶子看到她眼中晶瑩的液體。
瓶子聲音也有些低沉。他說,蠍子,有時候,堅持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還說。
我喜歡深秋與初冬相接的那幾天。
為什麼?蠍子轉過身。模糊地望著瓶子。是不是因為那時花都敗了?
瓶子說,是因為那時有你的生日。
說完後,瓶子就被調到別處了。離蠍子很遠。但走的時候,沒有回頭。
再後來,蠍子更深地瞭解了星座。知道了太陽星座不止指太陽星座。她又排了兩個人的合盤。發現彼此的日月相合。金星與火星呈180度。
蠍子哭了。
瓶子不再默默無聞了。他開始不停地結交女朋友。
有一回,蠍子的新同桌對蠍子說,你知道瓶子為什麼這麼花心嗎?
蠍子說,你說。臉上平靜地讓人無法讀出裡面的波濤洶湧。
他說是因為空虛。
蠍子臉上仍然平靜。
同桌說,他又說,還因為最想擁有的沒得到。所以只能不停的用別的替代。替代品越多,對那個原本的就越渴望。
蠍子輕輕揚起頭。望著窗外的陽光。此時已是秋季。秋季是個收穫的季節。每個人都應喜悅。
但喜悅是因人而異的。
有時候淺薄比起深刻,容易令感到快樂。蠍子自言自語的說。
同桌驚訝地說,不愧為同桌,這麼有深意的話你也能猜出來。
蠍子望著同桌,深深地笑了笑。
一年以後,蠍子搬家了。也轉了學。
蠍子經常想起瓶子。她想再見瓶子一面。但她又想,即使見了面,又能怎樣。
蠍子決定長大後,將他們的故事寫下來,編成電影。紀念那段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愛情。
而且一定要配上那首《Old And Wise》。
As far as my eyes can see
There are shadows approaching me
And to those I left behind
I want you to know
You\ve always shared my deepest thought
You follow where I go
And oh when I\m old and wise
Bitter words mean little to me
Autumn winds will blow right through me
And someday in the midst of time
When they asked me if I knew you
I\d smile and sau you were a friend of mine
And the sadness would be lifted from my eyes
Oh when I\m old and wise
As far as my eyes can see
There are shadows surrounding me
And to those I leave behind
I want you all to know
You\ve always shared my darkest hours
I\ll miss you when I go
And oh,when I\m old and wise
Heavy words tossed and blew me
And someday in the midst of time
When they ask you if you knew me
Remember that you were a friend of mine
As the final curtain falls before my eyes
Oh when I\m old and wise
As far as eyes can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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