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在「深愛」中
作為一個與處在尷尬家庭格局中的女人,我很想為我們女人說點什麼。未曾動筆我已是淚流滿面,二十多年的爭爭吵吵,丈夫由愛生怕又生恨,不堪入耳的辱罵詛咒,毫無顧忌的拳打腳踢,卻被他解釋為愛我,愛我,太愛我的原故。在他的「深愛」中,我除了感到婚姻給予我的無奈外,便是刻骨銘心的傷害了。
我是一個性格外向的人,出身於幹部家庭,為人熱情大方,善良正直。在學生時期我是班裡老師同學非常看重的優秀女生之一,在工作中也處處要求上進,業餘時間堅持看書學習,10多年來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150餘篇,獲獎證書堆滿了抽屜,連續兩屆當選為市級人大代表。在大型會議中面對眾多領導我能夠侃侃而談,參政議政;在市場經濟中能通過正當途逕取得正當經濟收入,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比較優秀一點兒的女性?在家中,洗衣做飯,收拾家務,培養教育孩子基本由我一人承擔,我不知這是否算一個顧家的好女人?然而,以上種種並沒有得到我丈夫對我的讚賞,甚至連最起碼的尊重都談不到。
我的丈夫一表人才,高高大大,不嗜煙酒,也無業餘愛好,雖然出身農村,家境貧寒,但是個理想主義者。愛情至上的我,沒有考慮門第、學識、修養,就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了他。在共同生活的24年中,我發現他怯於交際,心胸狹窄,為人小氣。如今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他的思想,他的境界,他的觀念與這個社會相差甚遠,滲透到他骨子裡的小農意識不僅束縛著他,而且還時時用來束縛我。
由於我要參與社會活動和與人應酬交往,有時會離開丈夫的視線,便引起了他的猜忌與不滿。因給單位打印材料回家晚了,他曾到單位找我的領導吵鬧過。我的文章多次獲獎,省公司的一個分管科長來公司看我,我陪人家吃了一頓飯,他不僅罵我還動手打了我。
最令我傷心欲絕、齒冷心寒的是,他對我的傷害從不分場合,不計後果,不顧影響,讓我的臉面失盡。過後他對我的解釋是,因為愛我,心裡有我,關心我才這樣---「我咋不對大街上的女人那樣?」
平時他下班回家,家裡哪怕是一種氣味,一個煙蒂,一塊廢紙或者零零碎碎的蛛絲馬跡,都逃不脫他那警犬般搜尋的目光,接著就是詢問。因此,不論男女我輕易不讓外人來我家。有時我在外面聽到或者看到一些有趣的人和事很想說給他聽,但我發現他聽後盤查我的行蹤遠比對故事感興趣。
時間久了,我開始吸取教訓。為了保護自己少受傷害,我緊閉自己心靈的門戶,心裡想啥,想做什麼事,再也不想讓他知道了。想想自己在外邊與人交往中談笑風生,輕鬆自如,而面對丈夫哪怕是一句話一件事該不該說都要在心中斟酌再三,我就覺得悲哀。走在街上偶然看見一對夫妻提籃買菜,我竟怔怔地站在一邊看著人家直到看不見,我多麼羨慕和渴望夫妻之間的理解和尊重啊。
寫到這裡我泣不成聲,我想告訴類似毛先生、我丈夫一類的男人們,你如果真的深愛著你的妻子,你就要好好地去愛她。首先應該想到她是一個人,一個完整的、自由的、獨立的社會人,而不是你的一個什麼附屬物品。在你與她之間,難道僅僅因她的優秀和出眾就構成了她的錯嗎?你總不能自己蹲著,就讓她趴下以顯示你自己的高大吧?所謂的因為愛才如何如何,說穿了,只不過是一種佔有。佔有的愛是可怕的,令人望而生厭、逃之不迭。同時我也想告誡所有還未涉入婚姻的女孩子們,千萬遠離在佔有慾掩蓋之下的愛情。
蘇芮一曲《牽手》的歌,聽得我淚流滿面,女兒以為我愛聽,只要電視上播放就喊「媽,快,《牽手》」。其實此歌最能觸動我心中的傷痛。如今我已步入中年,可我不敢去想我的老年,他能否用真愛來牽我的手,讓我放心地跟他走?(山西 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