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果的愛情花
憐兒來自南方的一個小城,長得嬌巧娟秀,楚楚動人,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從學校畢業後,憐兒被分配到一個國有企業做辦事員,工資不高,活也不算累,在那個小城裡,這已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了,但對容貌的自負和天性的要強使憐兒不願在辦公室裡「一張報紙看半天」地過日子,認為這是一種對青春的浪費。雖然人在辦公室裡,但她嚮往著外面繽紛的世界。
年輕的心是按捺不住的,剛過了22歲生日,憐兒便毅然放棄了單位的「鐵飯碗」,告別了養育自己的父母和家鄉,隻身來到廣州,闖蕩自己的世界。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五彩繽紛的霓虹、穿著入時的男女、大都市的繁華與喧囂讓憐兒眼花撩亂,她很興奮,但更多的是茫然。幸好,有好心的老鄉朋友對憐兒加以指點。於是,在朋友的幫助下,再加上外貌優勢和聰穎勤奮,不久,憐兒便幸運地被一家私營公司聘為文秘。公司的規模雖不大,效益還不錯,而且憐兒好歹也算是出入寫字樓的OFFICE小姐了。
拿著比在家鄉時高幾倍的工資,又跌身於城市「白領」一族,憐兒對自己的處境很是滿意,越發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於是常常得到上司的讚賞。
憐兒的頂頭上司劉義今年25歲,是個長相和頭腦都很精明的小伙子。憐兒聽公司裡的同事說,劉義所以年紀輕輕的就當上部門經理,不僅因為他業務上能幹,而且他是公司老闆的遠房親戚。為這,公司裡的女孩都愛給劉義獻慇勤,但劉義眼高,對誰都不冷不熱的。聽了這些,憐兒只是一笑。但漸漸地,憐兒卻發現劉義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大一樣:有事沒事總愛找自己搭話,常邀自己一起吃工作餐,就連交待工作,語氣也十分溫柔。
女性獨有的敏感使憐兒意識到劉義對自己有「意思」,這個發現讓憐兒很意外,也有點竊喜--劉義畢竟是公司的部門經理,是公司單身女孩追逐的目標呢!但自己只是個「外來妹」,劉義真的會喜歡自己嗎?憐兒有點吃不準。
終於,在公司的一次舞會上,劉義攬過了憐兒的腰,在輕柔優美的樂曲聲中,向憐兒表達了自己的愛意。舞會結束後,劉義又主動送憐兒回宿舍,在鋪滿月光的小路上,劉義訴說自己十分欣賞憐兒的聰慧能幹,積極敬業,而且早就被她溫柔清秀的外貌所打動……那一夜,憐兒到廣州後第一次失眠了。
愛情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來臨了。從此,憐兒的生活中多了一種叫浪漫的東西:她會在清晨的辦公桌上發現一束帶著露水的玫瑰花;加班後回宿舍的路上也有了相伴的身影。憐兒沉醉在愛情的甜蜜中,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朝夕相處使憐兒和劉義的感情進展十分迅速,想想自己身處異鄉需要一個穩定的家,恰兒向劉義提出了結婚,於是,劉義答應帶憐兒回家見父母。那一天,憐兒特地梳妝打扮一番,滿心歡喜地跟著劉義進了家門,她萬萬沒有想到,等待她的是一盆涼水--劉家二老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理由是他們不能要一個外地戶口的兒媳婦。
一切希望都化作泡影,憐兒成了淚人兒。不能結果的愛情還要不要開花。憐兒有些絕望,或許:分手是最好的選擇。但此時劉義的心意卻十分堅決,他對憐兒說「不管我父母如何反對,我對你的愛不會變,我發誓一定要和你結婚。」見劉義如此癡情不悔,恰兒感激涕零,認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應該和劉義一起努力,共度難關。
日子一天天過去,劉義對待憐兒一如往昔,只是一直沒有再提起他的父母,憐兒雖覺得有點沒著沒落兒的,但為了愛情,也不再說什麼。忽然有一天,劉義對憐兒說「我和父母爭了很久,他們還是不同意咱倆的事,我不想再等了。反正婚姻是兩人之間的事,不如咱倆先結婚,過一段時間再告訴我父母,到那時生米已煮成熟飯,他們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憐兒雖然覺得這個主意不妥,但自己也確實沒什麼好辦法,這樣拖下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再加上劉義的信誓旦旦,於是只好點頭同意了。
要結婚,就要辦各種各樣繁雜的手續。為了掩人耳目,劉義和憐兒向公司請了假,雙雙回到憐兒的家鄉。對於劉義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女婿,憐兒的父母頗感意外,見他一表人才,對憐兒又關懷體貼,也就接納了他。於是,儘管手續並不完備,證件也不齊全,但劉義和憐兒還是匆匆忙忙地領取了結婚證書。
婚後,憐兒和劉義拒絕了父母的挽留,又趕回了廣州。公司是不能回去了,同事們肯定會發覺,但公司老闆是劉義的親戚,劉義總不能沒有理由就跳槽,只能是憐兒換公司。於是,沒有分發喜糖,沒有朋友祝賀,也沒有置辦什麼傢俱,他們租了一間小房,將兩人原來宿舍裡的東西一合併,家就這樣呈現在憐兒眼前了。看著這個狹小簡單的空間,憐兒一時不能把它和自己曾經夢中嚮往的家聯繫在一起,但想想劉義曾許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會給你一個溫馨的家」的承諾,再加上新婚生活的甜蜜,憐兒把實質的東西忽略了。
戀愛是火,婚姻是滅火器。慢慢地,憐兒品味出這句話的意義。婚後的生活缺少了浪漫,而變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無盡煩惱。憐兒在家時本也是個嬌嬌女,出來以後雖是自己生活,但有時也就湊合了,而此時樣樣要自己親力親為,為此常和劉義發脾氣。隨著時間的增長,劉義對憐兒也不再像談戀愛時那樣溫柔體貼;百依百順,憐兒便更覺委屈,兩人經常為瑣碎的小事吵架,然後誰也不理誰。
半年多的時間過去,憐兒屢次提出讓劉義回家向父母說清事實,好換個環境生活,但劉義卻利用種種借口拖延。憐兒覺得現在的劉義不像以前的劉義了,昔日的海誓山盟他竟像都忘記了。背著劉義,憐兒暗自流淚,但路是自己走的,又能怪誰呢?
一天憐兒下班回家,驚異地發現家裡少了許多東西,這半年來攢錢置辦的電腦、電視機等一些值錢的家當都不翼而飛;衣櫃的門也被打開了。憐兒開始以為家裡進了賊,她剛要報警時,發現了留在桌子上的一張字條:
憐兒:
我想了很久,發現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或許,我父母的話有一定道理,我們還是分開吧,這樣對彼此都好。我心已定,別來找我了,再見。
劉義
憐兒幾乎要瘋了。怎麼會是這樣?對自己一往情深,口口聲聲說愛自己一生的劉義就這樣不負責任地不辭而別?憐兒不相信。就在她捧著紙條淚如泉湧的時候,房東來收房租。胖胖的房東太太收走了房錢,卻送給憐兒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在憐兒不在家時,房東太太常看見劉義帶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回來。
劉義變心了,劉義走了。所有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此時都化為灰燼,飄得無影無蹤,他帶走了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也奪走了憐兒的青春與自尊。憐兒悔恨交加,如果當初狠下心選擇分手,也許就不會釀成今天的苦果,愛情的花開得不艷,又怎會結出好果實呢!
憐兒不甘心,自己是嫁了他的,自己有結婚證明,作為丈夫,於情於法,劉義都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憐兒找到劉義的公司,可公司的同事說劉義已離開那裡另謀高就,至於去了哪兒,沒人知道;憐兒去劉義家找,劉義的父母冷冰冰甩出一句「劉義根本就沒回來,他結婚沒和我們說,他去哪兒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已經管不了他了。憐兒又打劉義的尋呼機,但尋呼台的小姐說機主已經停機了,憐兒試過所有的方式,可劉義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
守著空蕩蕩的房子,憐兒欲哭無淚,什麼都沒有了,自己該怎麼辦?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憐兒想到了求助於法律,結婚證可以證明自己和劉義是法律承認的夫妻關係,法律可以保護自己的權益。於是,憐兒向法院遞上了申請離婚的訴狀,要求劉義對她進行經濟賠償。有了法院的參與,劉義早晚會現身。
然而憐兒沒有想到的是,由於當初她和劉義結婚時過於急促,又在老家辦的證明,手續並不完備,在憐兒向法庭提供了結婚證明的同時,劉家的戶口簿上劉義的婚姻狀況一欄內填的還是「未婚」,所以憐兒的證據並不是無懈可擊。有朋友勸憐兒罷手,說錢沒了可以再掙,何必把自己的事弄得沸沸揚揚,官司還不見得贏得了。可憐兒不服,她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幾個月過去,憐兒還在四處奔波,她找法律援助,找新聞媒介,只因為她相信法律會還她一個說法,但她的婚姻有沒有法律效力,目前還是個未知數。
後記:當個「白領貴族」再嫁個「白馬王子」,這是大多數涉世未深的女孩們的夢想。然而,都市的生活令人眩目,也容易讓人盲目,憐兒的故事讓我們同情,也讓我們警醒:愛情的花朵固然美麗,但花朵背後並不都是豐滿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