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愛嗎
羅朗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拒絕吳乾走入她的生活了,他總是能夠弄出許多花樣讓羅朗答應他的相約,無論如何這些約會都會給羅朗平談的日子增添些許色彩。
下班後,羅朗在她清冷的房間裡,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書裡寫得不過是些文字罷了,她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領會文字裡的內涵。羅朗發現自己這樣的心緒,厭煩地把書擱在桌上問自己:"羅朗你到底是怎麼了?"
電話鈴像拯救羅朗的福音一樣,讓心緒落寞的羅朗為之一振,她敢肯定是吳乾打來的。
吳乾在電話裡說:"羅朗,先出來咱們再想想去什麼地方玩兒,好嗎?"
羅朗突然反感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聽從吳乾的安排,她在心裡抵禦著:"我不太想出去。"
"為什麼?"吳乾追問。
"不為什麼。"羅朗賭氣道。
"不為什麼就出來吧,我等著你呢。"吳乾語氣裡透著溫柔。
於是,羅朗便沒有了拒絕有勇氣,因為她知道拒絕是沒有用的,守在晚報社門前的吳乾,會不停的打電話,直到羅朗出現。這樣的事情,在羅朗跟吳乾相識的日子裡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那天他們去了剛剛開業的橡樹保齡球館。那時,在這個城市玩保齡球遠沒有形成一種時尚,保齡球還是矜持地對許多人現出了居高臨下的貴族姿態,羅朗也是第一次去玩,什麼規矩都不知道,吳乾笑著說:"什麼事情是誰生下來就會的?"吳乾顯然已是老手,他示範著先打了幾個球,不僅動作特別瀟灑,而且命中率也不錯。羅朗羨慕的問:"你是不是經常來玩兒?"
"不經常,這是第三次。""都是陪女孩子來玩的吧?"儘管她覺得自己沒有權力這樣問。
"是為陪女孩子來的。"手持保齡球的吳乾看著羅朗說.
羅朗在他那銳利的凝視中退卻了。
大約晚上九點多鐘時,羅朗的BP機響了,是梁慧芹家中的電話號碼,羅朗心裡一急:"慧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她大概生孩子了。"
是老魏在呼羅朗,他在電話裡說梁慧芹現在在醫院。羅朗問他梁慧芹的情況,他對羅郎說你去了就知道了,梁慧芹想見你。
羅朗說:"老魏,慧芹在醫院,你怎麼在家呢?"
"我都在醫院守了一天一夜了,是個鐵人也得休息休息。"
"梁慧芹就不該嫁給你。"羅朗一向對老魏說話不客氣,她想不通,梁慧芹為什麼就跟了老魏,難道是為了他的錢嗎?還是因為恐懼自己紅顏將逝?
老魏是那種臉皮挺厚的人,他得意的說:"我那時的玫瑰送得多慇勤,沒人像我一樣能滿足她這種需要,慧芹她吃這套,換了你,我送一百年的花給你,你會不會理我也說不來呢。"羅朗懶得理老魏,掛斷了電話。
羅朗在病房看見虛弱不堪的梁慧芹。她生孩子受了好多苦,一天一夜艱難的掙扎,沒能保住孩子,自己也大出血險些喪命,後來又出現了輸血反應,簡直是一場死裡逃生的劫難.
她一清醒過來就讓老魏把羅朗找來,老魏先忙著給她找了個保姆,然後把她丟給保姆自己回家睡覺了。見到了羅朗,梁慧芹嚅動著蒼白的觜唇,還沒有發出聲音,淚水先流了下來。
梁慧芹什麼也沒說,可羅朗知道當一個人在最危難的時候想起了另一個人,那麼,在他的心裡,一定把這個人當成最親近的朋友了。在和梁慧芹幾年的交往中,羅朗和梁慧芹不知不覺已是好友,雖然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週末》紅紅火火的辦了起來,忙得昏天暗地的羅朗也有了回絕吳乾約會的理由。
剛剛過完春節不久的一天,部主任文子涵對羅朗說:"小羅,今晚有沒有約會?咱們今晚一塊去搞一組有關城市夜生活的文章,能不能去?"文子涵總是非常客氣地對羅朗說話。
"我沒有約會。"羅朗想文子涵肯定以為自己在和吳乾談戀愛呢,吳乾整天開著他的紅車在等羅朗,難免會被別人誤解。
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吳乾又打來電話,羅朗說晚上要去採訪。吳乾聽說是去娛樂場所採訪,對羅朗說他可以為羅朗做保鏢,並說,在那種場合,有個男人陪著要自然得多,還給羅朗出注意說:"你可以跟人家說我是你們編輯部的男記者。"吳乾這種不屈不撓又不溫不火的樣子,羅朗從來拿他沒辦法,更無法硬性拒絕。無論說什麼,吳乾對羅朗總是紳士一樣的,處處小心照顧,相處又是有禮有節,從來沒有令羅朗覺得有過分之處。"你的主意蠻不錯,可我已經有了同行的男同事。"
"是不是你們頭兒?"吳朝乾反應迅速的追問。
"對。算你聰明。""那我更要去了。"吳乾固執著。
"你這個人真不講理,我們是去工作。"
"你就不用跟我多說了,無論你跟誰去,我今天晚上都要作陪。就今天晚上,不講理就不講理吧,我在門口等著給你們當司機怎麼樣?"吳乾掛斷了電話。
羅朗無奈,只有去告訴文子涵。文子涵聽說後,半天沒有說話,看著他身邊的掛歷,然後對羅朗說:"小羅,正好我家裡人打電話說讓我早點回去,那你就讓吳乾陪你一起去好了。"
羅朗看著文子涵,她無法弄清文子涵所言是真的還是因為吳乾的攪和才放棄不去的。文子涵明白羅朗的心思,他又強調說:"真的。"
看見羅朗,吳乾就打開了車門,等羅朗坐進去,他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問:"你們頭呢?"
羅朗回答:"我們頭有事回家了"
"你們頭是個好人,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事不能來。"吳乾關好車門說。
"都是你攪的,你不說你去,我們頭家裡也沒事。"羅朗嗔怪。
"哈哈,這更能說明你們頭是好人了。"吳乾把車猛然開出去。
晚上10點鐘時,羅朗和吳乾來到一家叫夜行人的夜總會,剛一進去,就看見老魏正在投入的唱著歌。老魏一曲接一曲的唱,每唱一首,居然都能聽到一些掌聲,颱風也盡量玩得像個港台歌手,不用說就是夜總會裡花錢訓練出來的ok迷。
"羅朗,你想不想唱歌?我一會兒要唱一首歌,我敢保證你肯定喜歡。"吳乾已經在為自己點歌了,"反正,這兒是今晚的最後一站,一會兒咱也出去玩玩兒,今天是情人節呢。"
"情人節,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那都是小孩子玩兒的把戲。"
"羅朗,不是我說你,別看你是編輯記者,有時候你真的很土,不解風情。"吳乾透過黯淡的燭光逼視羅郎的眼鏡。
老魏的歌在掌聲中結束了,羅朗順便轉換話題說:"老魏真不是東西,慧芹大病初癒,他不在家多關照著,都這麼晚了,還耗在這兒,慧芹要知道了還不給氣死。"
"羅朗,雖然你也是女人,可你這樣的女人跟你那同學不一樣,所以,你也許體會不來梁慧芹的難處。"吳乾以洞明人心的語調說:"她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與其因為知道痛苦,還不如裝不知道呢。"
"慧芹也是,她完全可以擺脫老魏,她原本不是個沒有理想的人。"羅朗為梁慧芹辯解。
"談何容易,衣食無憂的日子,無論對女人還是對男人都是有誘惑的,我是深深體會過被逼無奈去為生活慘淡經營的滋味。"吳乾吸了一口煙,搖搖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
吳乾是個行蹤不定的人,有時候,他能天天約羅朗一快出去玩,附近的風景點和不是風景點的自然風光區,他都帶著羅朗跑遍了。他只要打個電話給羅朗說他已經到了報社門口了,除了確實要趕稿子,羅朗幾乎沒有回絕的餘地。因為吳乾會等在車裡一遍遍打電話,羅朗即使不答應,也是什麼事情也別想幹成。
羅朗經常對吳乾的做法表示抗議:"你簡直是個不講理的人。"
"講理?講理要費口舌和時間,我哪有時間?況且我也未必能說服你。"吳乾不講理的看著羅朗。
"吳乾,我討厭你,你是我什麼人,竟然對我如此霸道!"羅朗她忍無可忍的大聲說。
他狡黠的看著羅朗:"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上帝,你這樣的朋友?"說這話時羅朗想起了吳乾硬性介入她約會的經歷。
原來單位的方姐給羅朗介紹了一位男朋友,那人在外地工作,正在往回辦調動,方姐說:"羅朗,差不多就先結婚吧,過不成再離婚,也比你這樣耗下去好。"
羅朗出門就碰上了剛剛剎車的吳乾,羅朗有意說:"吳先生請回吧,我要去約會。"
羅朗從的眼神中看出他在飛快動腦筋:"恭喜你,不過,這麼重要的事情,作為朋友,我一定要為你做點什麼。"
"我去約會男朋友,你能幫我做什麼?"
"是啊,我是不能幫你做什麼,那麼讓我把你送到約會地點總是可以的吧?"
那男人也太老實了,當吳乾搖下車窗對他說:"喂,老兄,想帶羅小姐去哪裡,要不要我為你們開車?"他竟然侷促地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一次,有位自以為富有的男人,他把和羅朗的約會定在一家茶秀,而且是在一個包間裡。跟一個完全陌生又沒有什麼共同話題的男人,單獨坐在容易令人產生某種猜測的包間,羅朗覺得特別不舒服。
"外面不是挺好嗎?"羅朗想讓他轉移出去。
"外面太嘈雜,這裡的環境要優雅一些。"他似乎覺得應該跟羅朗用這種文縐縐的語氣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話說,那男人就給羅朗講他去哪裡吃過飯,都是些高檔酒店的名字,還說他曾和某某人在一個桌子共進過晚餐,並且對羅朗招呼得很周到,一會兒打鈴讓小姐上開心果,看見羅朗並不動手,又叫小姐換點別的。
可等再有人進來,卻不是小姐而是吳乾,這不僅令那男人吃驚,羅朗也覺得莫名其妙:"吳乾,你……"羅朗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憤怒。
吳乾首先做了個讓羅朗鎮靜的手勢,然後指著隔壁單間的木板,原來,那面牆的接縫斷裂,少了塊木板,正好留下個小窗大小的漏洞,正好可以讓兩個單間的人相互望見,而吳乾就在隔壁和他生意上有來往的朋友一道喝茶。羅朗禁不住笑了,當然不能怪吳乾了。
"我看你們這兒挺冷清的,怎麼樣,不忌諱的話,咱們合在一起聊,豈不更熱鬧?"吳乾徵求那男人的意見。
"太好了!"羅朗贊同著,吳乾恰好可以幫她擺脫再聽這男人無休止的誇富,羅朗率先站起來,跟著吳乾就要過去。
那件事後,吳乾送羅郎回來時說:"羅朗,我看你以後還是不要再赴這種莫名其妙的約會,你跟給你介紹的所謂男朋友根本不是一回事。"
有時候,羅朗真跟自己和吳乾的這種關係頭痛,她不可能見誰就說她跟吳乾僅僅是朋友,可吳乾有事沒事就守在報社門口的行為,又讓她對此事無法向誰要求理解,她也難免在心煩的時候對吳乾說:"你游手好閒,怎麼不去忙你的事情?"
經歷了許多磨難的吳乾不是誰一句話就能打退的人,他若有所思地說:"誰讓你是我富有時候的朋友呢?我不游手好閒的時候,比如,我在火車站給人家扛包的時候,在鄉下打油井時候,在露天地裡辦水泥預制廠的時候,我們卻不相識,對吧?"
羅朗心煩不想理他,吳乾歎了口氣:"好吧,不想見,我就不來了。"說到做到,吳乾真的就消失了。吳乾幾天不來,羅朗卻禁不住要思念他,最初,羅朗以為他真的永遠不會來了,還好生失落傷心過,豈知,最多過了十天半月,吳乾的車就又停在報社門口了。
再重逢時,抑制不住內心喜悅的羅朗想:"這一次,是否遇到了真愛自己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