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會跟「愛」一起跳
苓所在的儲蓄所,只要抬起頭,就可以遙遙看見那幾個終日忙碌在十字路口的身影。
苓的家不在這座城市,畢業後,苓一個人懷著一種「離家流浪」般的傷感心情,被出站的人流擁出車站。面對著車站廣場上的喧囂與陌生,疲憊至極的苓感到頭暈腦漲又孤獨無援。這時候,一個同樣拎著旅行包的年輕警察走過來,問:你怎麼了,你病了嗎?你要到哪兒去?苓說出了那家銀行的名字。警察便說:×路車可以直達,三分鐘發一趟很方便,站牌就在廣場西側。要我送你過去嗎?苓搖了搖頭。苓感到身上有一種溫情在蔓延,大腦中已是一片晴朗:這座城市的警察真好--這座城市想來也不會錯。
這座城市推行由銀行代收交通違章處罰金的辦法,苓所在的儲蓄所,自然就成了這個路口崗亭的代收處。
也就是那一天,苓有了一個令她怦然心動的發現:那天車站廣場上的警察,就在這個崗執勤。由於經常要對賬,苓和他開始有了接觸,苓知道他叫海江。
苓總想對海江說說那天在廣場的事,又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苓也不止一次察覺,海江常偷偷地注視她。後來,這目光不只一次地在苓的夢中出現。苓感覺得出,這目光中隱藏著如大海般深沉的內容。
這種感覺令苓興奮,但現實又常常使苓懊喪:快一年了,她和海江除了對賬,就再沒有過其他任何內容的談話。苓有時會恨自己的羞怯,但苓更恨海江--為什麼不能主動點?苓相信自己的感覺。
這一天,苓知道是海江的崗,可苓收到的代收通知上的交警簽名卻不是海江。苓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種情況從未有過……終於,苓有些沉不住氣了,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問崗亭的警察。
那警察挺悲情地告訴苓:海江昨晚加班執行夜查任務,強行攔截一肇事逃逸車輛時被刮了一下,現正在醫院……
苓馬上就朝醫院跑。趕到病房時,苓正好聽見大夫在說:「對不起,恐怕不行了……」苓看見,護士開始收拾搶救器械,海江的戰友們,有的已經開始將帽子緩緩摘下。
苓那一刻的感覺似乎像地震,天有點搖,地也有點轉。
苓不由得走上前去,走到海江身邊,抓住了海江尚很溫暖的手。苓的眼淚模糊了苓的雙眼,在這模糊中,苓分明又看見了海江注視自己時的目光--那種能包容整個大海的目光。苓緩緩低下頭來,將自己的雙唇輕輕地印在了海江的唇上。
那一刻,很多人都看到了奇跡的發生:本來已拉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又開始有了小小的波折。
「姑娘,你繼續啊。」大夫輕聲說,急切卻又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什麼……
心電圖的「嘀嗒」聲慢慢地從弱到強,從緩而急……最終終於變得鏗鏘有力。
很長一段歲月之後的一天,沒有風,花兒盛開,月亮明晃晃地掛在夜空,海江擁著苓對苓喃喃細語:……我就對它們說,你們不要抓我走,我還年輕,我還沒嘗試過愛,我還沒能讓我心愛的姑娘知道我愛她……但它們就是不答應……這時候,你來了……你的愛使我渾身充滿了力量……
苓不禁柔情似水。苓將海江的耳朵輕輕壓在自己的胸部:你聽……
海江:我知道,心會跟愛一起跳。
苓捏了捏海江的鼻子:嗯,現在應該是--愛在和心一起跳。(劉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