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觸碰的年華

最不可觸碰的年華


一個女孩說,她所有最刻骨銘心的記憶都在中學時代,她很崇拜街上商店裡的一個年輕店員,因為他騎自行車的姿態非常瀟灑,可以從水庫的最高處衝下來,還帶著漂亮的拐彎。

「沒有純真的年代,只有純真的年齡。」

我對朋友發出這樣的感慨,因為在我的經歷和記憶中,沒有哪個年代是純真的。被公認為最陽光最健康的是上世紀50年代,但那是所有朝代最初的共同狀態,對未來充滿希望,珍惜安寧平靜的生活。這種狀態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我們度過了數十年也許是世界上最複雜最無常的生活,直到今天,心靈仍得不到安寧,靈魂急急惶惶,無所皈依。

《陽光燦爛的日子》是中國大陸迄今描寫少年時代最不虛偽的影片,無論在多麼風雷震盪的時代,地球被一雙大手推動著前進,大人們陷入了不可終日的恐慌,少年們仍然能從縫隙中發現屬於自己的一點陽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或美麗或悲傷的世界裡。那時的年齡大約像《十七歲的單車》裡的少年,在十七歲左右。

傳說《陽光燦爛》一片是借鑒了經典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那是透過一個十幾歲少年的眼睛看到的世界,人性與道德被戰爭的苦難摧殘得蕩然無存,所有人都加入毀滅美與善良的行列,惟有那個少年,珍藏並且堅守著對那個美麗女人純潔的愛。這樣高貴的情感專屬於少年。

絕大多數人將「純真」的桂冠贈給自己情竇初開的少年時代,他們說令自己感動的不是別的,是那個年紀。那個時刻被感動同時也感動別人的年紀。那個時候的朋友和初戀,甜蜜和煩惱,都是在今後一生最珍貴的收藏。

一個女孩說,她所有最刻骨銘心的記憶都在中學時代,她很崇拜街上商店裡的一個年輕店員,因為他騎自行車的姿態非常瀟灑,可以從水庫的最高處衝下來,還帶著漂亮的拐彎。她夢想有一天坐上他的自行車的後座從水庫上衝下來,還夢想能嫁給他,女孩實現了其中一個。店員一天帶著她騎車從水庫往下衝,她的感覺是飛了起來,結果是兩個人都摔得骨折。另一個夢想破滅了,女孩病了兩個月,幾乎送命。

席慕容將純真年代形容為最不可觸碰的年華。她肯定也有最珍貴的收藏,收藏了十七歲的寶藏。她這樣流著淚回憶起那個夏日的午後:想你/和那一個/夏日的午後/想你從林深處緩緩走來/是我含笑的出水的蓮/是我的/最最溫柔/最易疼痛的那一部分/是我的/聖潔遙遠/最不可碰觸的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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