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春蕾
初一的那個秋天。第一天上課時,老師給全班安排座位,我被安排一個人坐。當座位已安排定時,門外來了一個女孩,女孩是由她媽媽帶來的。她媽媽向老師微笑了一下,老師立刻就出去了。只看見老師和她媽媽在教室門外說著、笑著,而女孩則站在她媽媽的身旁,雙手緊握,目光注視著地面,她看起來是那麼的靦腆....爾後,只見她媽媽向老師點了點頭,並彎下腰對女孩說了幾句話就轉身走了。當我還在注視著她媽媽離去的身影時,老師已把女孩領進教室了。她們站在講台上,女孩還是注視著地面,我只能看見她那蝴蝶般的髮夾,隱約覺得她的眉毛很長。這時老師說話了:「同學們,同學們,我們班又來了一位新同學,因為一點意外,所以她現在才報名......」老師的話、我隱約覺得是這樣,然後叫她作自我介紹,她沉默了半晌,開始說話了,而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小,我豎起耳朵去聽也只聽到她叫珍妮,其餘的說話則被同學們的嗡嗡聲淹沒了。
老師開始為她坐哪兒琢磨了,我很想告訴老師說:「叫她坐我這兒吧!我這裡是空的。」但這句話我始終沒說出口,而她也被老師安排在靠牆那組的第兒排,老師則把原來在第兒排的女生(胖胖的女生)安排在我的旁邊。我當時的那個後悔勁就甭提了。
從此以後,我注意到,女孩每天都是提前10分鐘到學校,放學後從來不在學校停留,下課時也從來不離開座位,也很少說話。我想,如果我用心去數她說的話,是一定可以數出來的。而我也始終沒膽量去和她說一句話,只是在有意無意間偷偷地注視她、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座位也被調換了很多次。從開始的第三排到最後一排、到第一排、到特殊位置,就是到不了女孩的身旁。就這樣,我的初中一年級過去了。在這一年中,我是調皮得不能再調皮了。而我所作的這些卻只有一個目的--引起女孩的注意,或能逗得她笑一笑也好。但我始終沒見她笑過,只有一次看見她抬起頭瞟了我一眼,而當她看見我也正在看著她時,她的目光立刻縮了回去,頭也埋得更底,我也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假裝做作業。當時真怕被別人看見我在看她。
到了初中二年級,她不再那麼靦腆了,也開始和一些女生說話了,男生卻沒有。(可能是安娜的緣故吧)而我則出人意外的被選為班長(因為我進校的錄取分是全校最高的),正因為意外,我的人生才出現了奇跡的端倪。當班長後的第二天,早上的四節課我都因和同學說笑被罰站,第三節課還被趕出了教室。下午放學後我被叫到班主任的辦公室。在那裡,我被老師很很的教訓了一頓。翌日,老師就把我班長的職位撤了,也把我的座位換了。我當時還在為我前一天的所作所為而自責。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當我聽到老師說:「你坐到珍妮的那兒去」時,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激動,臉刷的一下紅了。我強壓內心的興奮,扭扭咧咧地走過去坐了下來,頓時引起全班一陣哄堂大笑。放學後,我提著書包第一個衝出了教室,走到學校外撒開雙腳跑了起來,我家離學校不是太遠,所以很快就到家了。到家後,我直奔臥室,砰地把門一關,嗖地跳到了床上,一會兒又起來亂蹦......就這樣,不知道折騰了多久,最後竟然連晚飯也沒吃、衣服也沒脫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間接地、不斷地向她借什麼橡皮擦呀、鋼筆呀、尺子......所有能借的我都借,就是為了能和她說一說話。漸漸地我可以和她聊聊天了、可以和她開玩笑了。她當然也笑了,而且笑起來很美,每當我看見她笑時,我都會很開心,所有的煩惱都會拋到九霄雲外,真的是「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她也不再太靦腆了,也能和同學打鬧、嬉笑了。每次看到她笑得那麼燦爛時,我真有點佩服我自己的影響力。畢竟,這裡面有一大半是我的功勞。可是好景不長,我因為逗她說話又被老師調開了。真的應驗了那句話--「有得必有失」。雖然有些遺憾,但面對日益活潑的她,我還有什麼要求呢?
不過,把我調開也不能阻止我與她交流,只是從語言變成了文字。我開始給她傳字條,從一開始的一天幾次到一節課幾次,內容從天氣寫到學習、寫到娛樂、寫到友情......,而所有我和她寫滿字的字條我都保存至今,還有我給她拿來玩卻沒還她的一些小東西。
我的這一心態很快被我的幾個好朋友發現了。在他們的強烈攻勢下,我坦白了。我本來是屬於那種只可以和朋友分享快樂,不可以分享煩惱的人。哪兒知道這幾個好朋友中華臻和她是小學同學,華臻聽完我的心事後,打定主意要幫我追她。其餘的好友木風和『吳』也表示堅決支持我,還叫我千萬不要放棄。我禁受不住內心的誘惑屈服了。現在想起來,要是當初堅持自己的原則該多好!
從此以後我有什麼娛樂都會叫珍妮(十次裡大約有四次她會答應),當然也少不了華臻、木風、天水和安娜這幾位。雖然我有過很多節目、玩過很多地方,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叫她去滑旱冰。因為她不太會滑,而我在這群朋友中算得上是技術好的,因此保護她的重任理所當然落在了我的頭上。而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牽她的手(這也得歸功於這些朋友),雖然這樣顯得我太虛偽,但我卻不在乎。因為在牽她手的那段時間,竟管才短短的幾分鐘也是十分美妙的。
時間在不斷地流逝,我也升到了初三。華臻要過生日了,他叫我無論如何也要把珍妮帶來,還說希望在他生日那天完成兩個心願。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也希望珍妮能去,我只是想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對於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並沒有想到那方面去。於是我滿口答應華臻,還說我一定辦到。到了華臻過生的前一天,我邀請了她。她一開始顯得很為難,因為她家裡管得很嚴,很少讓她出去玩。但在我強烈的懇求下(也就是死皮賴臉的情況下)她答應了。我們還約好在一中門前等,然後一起到華臻家,時間定在中午兩點。
第二天中午,我草草吃了點東西,然後迅速買好禮物就來到一中門前開始等她了。當時大概是一點左右,我在那兒左顧右盼,走來走去的等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她來。於是我便打了個電話給華臻,本想告訴他我要晚一點再上去。誰知道他告訴我,珍妮已經在他家恭候多時了(原來是華臻去市場買東西時,碰巧遇到她,所以害得我一人在這裡望穿秋水)。我聽到後吃驚了半天,開始還不相信,我就叫華臻讓她聽電話,我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激動了。她在電話那頭餵了幾聲後,我開玩笑試的責怪她為什麼不來給我說一聲。而她也給連連說對不起,於是我得寸進尺,要她到學校門前來接我,不然我就不上去了。結果可想而知,她當然也沒來,我也去了華臻家,一進門就看見了她,我立刻給她做了個鬼臉。她也不甘示弱回敬了我一個鬼臉。我剛把門關上,華臻就把我拉到他的臥室說:「這回看你的了,不要怕!OK?」我卻一再聲明我干。我說:「這樣做朋友不好嗎?如果真那樣的話,以後大家見面會很尷尬的!」華臻卻堅定地說:「不行,今天你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知道今天我可是有兩個心願的!」說完便把我拉到客廳叨嘮起來,我也不管他說什麼,拿起麥克開始唱歌。唱著、唱著天水和木風又把我拉到了臥室,內容也和剛才差不多,輪番對我進行疲勞轟炸。我還是堅持剛才的態度,他們沒辦法,只好又和我回到客廳繼續唱歌、玩牌。一會兒後,安娜也把我叫到臥室,她只給我說了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把我的防線徹底摧跨了。她說:「璞楓,珍妮對你可是最有好感的,你不抓住機會你要後悔的。」我聽後,頓時明顯感到心跳加速、體溫升高,一種莫名的力量充滿了全身。我呆坐了一會兒,很快平靜下來。來到客廳後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和朋友們聊天,華臻,木風,天水見我還是這樣,急了。竟然用和我斷交這一招來激我。我--默不作聲。再後來,我看見華臻把她拉進了臥室,過了大約三分鐘,華臻出來了,逕直來到我身邊,二話不說就把我往臥室裡拽,然後砰地把門一關,在外面把門反鎖了。
我轉過身來,看見她坐在床沿,兩隻手在抓床上的墊子,頭微微向下埋。這時的我像是沒有了思想的軀殼,腦海裡一片空白,差點連自己叫什麼也忘了。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我看到她的雙手像不是她的試的,到處亂動,有些顫抖,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擱。終於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書才平靜了些。我看到這些,知道她也和我一樣--心亂如麻。我走了過去,看見她手裡的書卻是倒的。我先開口了:「你把書拿倒了」「我故意的,」她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我....我...我...」我半天也沒把話接下去,我這時的心情像似一滴水滴到了滾燙的油鍋裡一樣,飽受高溫、四處飛濺。然後聽到她自言自語說:「好悶哦!」於是我走到CD機前,順手拿起一張光碟放了進去,誰知道竟是一張歐美唱片,這就更加刺激了我。我走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說:「其實我......」「你什麼?」她說,「沒什麼,沒什麼,昨天才下的雨,今天的天氣竟然這樣好,真是怪」。「是有點怪」。沉默了一會兒我又說:「對了,昨天佈置的數學作業在多少頁?」「我記不清了」「那今天晚上你打電話給我說好嗎?」「你今天還能聽電話?華臻的生日你不喝醉才怪!」「那好吧。」我也拿起一本書胡亂翻了起來,我們又沉默了。我只感覺到她的呼吸聲,除了她的呼吸聲我的世界就是靜止的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她輕咳了一聲,我轉過頭來看她,她此時也在看著我,我倆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馬上又把頭轉過了過去,目光又回到了書面。我下定決心,要把這一切告訴她,但要我馬上告訴她那是做不到的。我便開始醞釀勇氣。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站起來說:「你到底有沒有話給我說?你不說我走了。」我頓時急了,忙拉住她的手說:「不要走,再給我幾分鐘時間,」她又坐了下來,我說:「我...其實我...其實我....哎!」「你說呀!」「其實我從你到學校的那天起就注意你了,因為你...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麼這樣說呢」?「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不一樣到後來,我發覺....發覺......」「你發覺什麼?是不是發覺我其實也和其他人一樣?」「不...不是,是....我發覺我......我喜歡你!」當我講完這句話,頓時覺得時間停止了。腦子像被重錘敲了一下似的,嗡嗡聲不斷。而她則是呆坐在那兒,什麼動作也沒有,而我既然已將出了那句話當然也只有豁出去了,我沒有了退路,想到這兒,勇氣又增加了不少,繼續又說:「從那時起,你的喜怒哀樂都影響著我,你快樂時我會很高興,很興奮,很有精神,你愁眉苦臉的時候,我會感到莫名的傷感。也許....我不屬於你的世界。」「你就這樣沒有自信?」「或許是個人所受的環境熏陶不同吧!"
「難怪」「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上學期間是不會交男朋友的....我在剛才進門之前都沒有想過要對你說這些話的,但在這種情況下,說和不說都一樣,我乾脆全對你說了吧!我是在初一下學期開始喜歡你的。記得那天看見大頭來教室逗你玩,我的感覺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當天晚上睡覺時都還在腦海裡閃現出來,因為看的電視多了,聽別人講的也多了,我就發現我喜歡上你了。直到現在,我對你的感情也沒有變過。」沉默片刻我繼續又說:「本來我是打算把這份感情埋藏起來,等你上完學再對你說的,儘管我在此期間也有過無數次的衝動要對你表白,但都忍了下來,今天,在這種情景下......我也怕以後沒機會再對你說了,所以.
..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罷我...我...」我停了下來。因為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看到她的雙腳在互相蹭著,一隻手把另一隻手握得緊緊的。
我無法得知她在想什麼,是拒絕----還是接受!我不敢再往下想。又呆坐片刻,在這段時間裡我產生了一個念頭:「今天不講,以後就沒機會了,不管怎樣,講了還有一點希望,不講就一點希望也沒有。我只要對她講了,她若不接受我也不後悔,最起碼她知道我的存在,要是接受我,那就更好了,不管我們能在一起多久,只要我們曾經有過,我也別無他求了。」於是,我對她說了最關鍵的幾句話。「珍妮,我想......我想我們不要做朋友了」她打斷我的話,睜大眼睛問道:「為什麼?」我接著說道:「我的意思不是那樣,是把朋友這層關係解除,改為另外一種關係,改為...改為只有我們倆的那種關係,就像......,我想每天能接你上學、放學,能一起吃早餐、能一起坐在草地上看天、能保護你、喜怒哀樂都能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嗎?」講完這些,我屏住了呼吸,聽到心在砰、砰、砰、砰地跳著,兩眼看著她,希望她的頭點一下。但是,除了心跳聲,我們就像一幅畫,時間不斷地走,我們卻靜止著。我有些緊張了,這種心情有點像自己躲在角落,希望面前的敵人消失一樣。我沉不住氣說:「答應我,好嗎?」可她還是沒反應。我有些氣餒了,說:「你考慮幾分鐘,不要忙著回答我,不要緊的。」而她還是那樣,一點多餘的動作也沒有。過了許久,她還是那樣,我看到這些,心在不斷地往下掉。「我知道我這樣是太勉強你了,你如果不答應,你大可說出來,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我承受得住,你不要怕會傷害到我。」她還是不說話,又過了幾分鐘後。我徹底崩潰了,我絕望地說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你的答了。」說完就站起來走到了門邊,正要叫華臻把門打開時,她出聲了,聲音很底,而且只有一個字--「哎」我立刻返回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蹲了下來,因為這樣我可以看見她的臉,她的眼。我看著她的眼睛,激動地說:「你答應了?答應我了,是嗎?」可她卻只是看了看我後又把目光縮了回去。我急道:「到底怎麼樣?你說呀!」「你叫人家怎麼說嘛?」這句話的威力太大了,炸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說道:「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不說」我相信了,徹底相信了,她的話音剛落,我就跳躍起來,並且高聲地歡呼著,那種心情......哎!沒法說了。我轉過身來,對她說道:「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看著我笑了,我也笑了、從心裡發出的笑。
那天,她因為不能晚回去,七點鐘吃完飯我就送她下樓了,本來要送她回去的,但華臻堅決不讓,我也不能駁這位壽星佬的面子,就送她攔了輛出租車。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最後也終於醉了,不但酒醉心也醉了。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裡,每天我都是容光煥發、精神飽滿,而且每天不用爸媽叫我起床、不用鬧鐘,六點鐘以前就起來床了(我本來是很愛睡懶覺的人,不到最後一分鐘決不起床),這對於家人來說簡直就是奇跡。每天起來後我就來到她家樓下,有時,我到她家的時候,廣播都還沒有開始,路上也只有清潔工人。我一般都是在她家樓下等上一兩個小時才看見她從樓裡走出來,然後就和她一塊兒到學校,有時走路、有時坐車。放學後則是她等我,因為我經常被叫到辦公室訓話,被罰掃地等等。當我和她回家時,我不會選擇走大路,都是選擇小路。因為在小路行走時我可以牽著她的手,每當週六、週日,我和她要麼去滑旱冰、要麼去怕山......反正所有能想到的娛樂都去,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裡,我感受到了刻骨銘心的快樂,但是快樂之後我常常會這樣想:「這種情景能到多久?能白頭到老嗎?現在我們都還很小,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分開,我反正都是混,而她不是,我們不能再像這樣下去了,我會影響她的。況且,如果等以後我們之間有了矛盾時再分開,倒不如早一點、在我們沒有發生矛盾時。在以後回味起這段感情時也不會有暇絲,現在也能讓她早一點恢復,等以後長大了,說不一定還會再在一起。」每當想到這些,我都會很痛苦,我不想去面對。但事實終歸是事實,不面對也不行,這件事我想了一個星期,連白頭髮都有了。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和她分手。我不能去想她有什麼感受、不能怕會傷害到她,就算傷害了她,那也是暫時的。
在給她說的那天,天空和我心情一樣--陰沉。我和她來到休閒吧,相對坐著,她也發覺我不對勁,一直追問我怎麼了。我沒有回答她。卻說道:「珍妮,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因為我從一開始就錯了。」她睜大眼睛看著我、呆呆地,過了大約半分鐘,她什麼話也沒說,站起來走了,我只能坐著,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那一刻,我心如刀割。回家後,我吃不下飯、喝不下水,只是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相片,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流了出來,怎麼擦也擦不掉。那次,我為愛掉了眼淚。
第二天,她沒去學校,第三天,她還是沒去學校......直到第五天我才在學校見到了她,雖然她見了同學都是微笑著,但已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活潑。看著這一切,我無能為力,恨自己做錯事很到了極點。下午,安娜來找我,又恨又惡地說:「你是發哪根神經?要這樣傷害她!還說你最喜歡的人是她!其實全是騙人的,想不到你這麼冷血!我真是......你還是去跳河死了算了!」待她對我發完脾氣,我開口道:「我......你不會明白的,或許以後你會瞭解,但現在,你願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想解釋。我希望你回去勸勸她,叫她不要這樣,慢慢的就會過去了,讓她盡快恢復過來......」還沒說完,安娜就說道:「別在我面前裝好人,要說你自己去說。」說完轉身就走了,我則無奈地搖了搖頭,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家了。
以後的十多天裡,我們互相不敢相視,即使在路上或在學校操場上遇見,她都會埋下頭,或刻意離遠一些,彼此都不敢面對對方。直到有一天,我發覺、發覺她看我,即使只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我也能明顯感覺到,那眼神中射出來的不只目光,還有一種能令人窒息的東西。它是那樣的銳利,任你是銅牆鐵壁也無計躲避。我被震住了,不知是為了什麼她會那樣看我。那天,我才發覺,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其實是眼神。
我從此每天上課都提心吊膽,真怕看見她看我的眼神,但內心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迫使我去看她,而大多數都會被她的眼神殺回來。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我完全崩潰了。每天背著書包卻不去學校,整天泡在遊戲室或一個人跑到體育場,躺在體育場中央,閉上眼睛、靜靜地回味著我和她之間發生過的事.....後來,我逃學的事在兩周後被家人知道了。那天回家,家裡的氣氛十分凝重,我知道出事了。爸、媽問我為什麼逃學,我說不想再上學了,又問為什麼不想上學,我哭了...許久,當我還在抽噎時,媽靜靜地說:「明天我和你去見你們老師。」我堅決說:「我不去。」爸聽後,用兩隻冒著怒火的眼睛看著我說:「你不上學你幹什麼?你......」漸漸地、語氣淡了下來,又說:「不管怎樣,你先這學上完,就只一個多月了,你就堅持一下吧!到時我們再替你想辦法讀別的學校,啊!」我沒有答應,激動地說:「我不上,就算要上我也不在這裡上,您們不要勸我,我下定決心了。」這些話我都不知是怎麼說出來的,要在平常,我絕不敢這樣,那天,我讓家人徹底失望了,徹底傷透了爸媽的心,我不願這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知道我這一切感受的只有我那幾個好兄弟,他們沒有再勸我去怎麼做,只是說一切隨緣了。
到了開學那段時間,華臻告訴我,說他和珍妮將一起去貴州銀行學校唸書,並叫我放心,他會在那邊照顧好她的,在適當的時候會替我問問她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了這一切後,心裡也感到欣慰多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放假了,華臻找到我說他已經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問我打算怎麼辦?我說要對她解釋清楚,叫華臻過兩天把她約出來,因為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親自去約她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所以也就只好把這一重任交給了華臻。給她解釋清楚在那時是我最大的心願。」
兩天後,華臻給我來電話說:「下午四點半你和我在一中門前等她,記住了,別遲到
。」我在家裡忙開了,擦皮鞋、洗臉、刷牙、洗頭......到了四點鐘,我又接到華臻的電話:「你怎麼還不來?快點。」我放下電話便急匆匆地下樓攔了輛出租車來到一中。當華臻看見我時,笑著說:「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而我則笑不出來,連聲問他:「珍妮來了嗎?」「沒有,還有二十多分鐘,你慌什麼?」我鬆了口氣道:「還好沒遲到。」說完便拿出煙點燃起來,希望能借此調整一下心情。並在那兒來回走著,不一會兒,看見她從路口走了過來,我連忙把煙扔掉,站在原地望著她,而她也漸漸地走近。她越往前走一步我越怕,怕看見她的眼神,當她走近,我看見她的眼神裡已沒有那種異樣,而是異常的平淡。我和她相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在這時華臻走了過來說:「你們先到球場那邊的草坪上等我,我去買點東西。」說完還朝我詭秘的一笑--走了。我還差點沒反應過來,要把他叫住。
華臻走後,我和她默默無聲地來到草坪,我在草坪上墊了幾張紙巾,示意她坐下,她卻不坐。我又墊了幾張在稍遠一些的草坪上,坐了下來,然後又示意她坐下,她才走了過去坐了下來。我沉默片刻說道「我有什麼地方錯了,你可以對我說,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用那種目光看我,我實在受不了,所以..」她說道:「我知道,全都是因為我,你不是要解釋嗎?你說呀!」「我不知道是不是......算了,這些話我不想說了,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感受,從你來讀書時......」我把我的感受,經歷講完,便聽到她說:「其實我已經全部知道了,我只是再聽你說一遍......想不到,這全是真的,華臻對我說時,我不相信,以為她是在為你說好話,現在,我相信了.....」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眶裡有淚珠在閃爍。不過,她還是忍住了,沒有讓它掉下來,看著她這樣子,我也難過,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現在水落石出,我也放心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只怪我自己,怪自己太意氣用事。我也知道,現在要我們再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你在貴陽,我在畢節......原因太多了,我現在只希望我們還能像從前的朋友關係一樣,見面能說說話,我就滿足了。」她點了點頭說道:「有緣的話或許以後能在一起.....」正在這時,華臻不知從哪兒跳了出來,「好了,好了,大團圓結局。」「不要亂講,我們現在只是朋友。」我連忙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們三人有又在那裡坐了一會兒,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然後珍妮就走了,看得出,她很內疚。
此後,我和她見面也說話了,但還是有些尷尬,後來她回到學校,我偶爾也打過電話給她。就這樣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個月。有一天晚上,我接到華臻從貴陽打來的電話,聽他的聲音很是氣憤,他告訴我珍妮有了男友,我頓時麻木了,呆坐在沙發上,話筒那邊有聲音不斷傳過來,我卻什麼也聽不見,腦海一片空白。忽然話筒那邊的聲音大了起來,我聽得有些模糊:「你說什麼?」「我要找人弄他......」華臻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他的脾氣,立刻勸他說:「你不要亂來,他有男友是件好事,而且這也是她的自由,況且我不希望你在那邊出事,無論怎樣,你不要插手這件事,由我來解決。」「可是你......他......」我又勸了他好一陣,可他就是不聽,堅持要去。我沒了辦法,放下電話後,我想了又想,終於決定明天去貴陽,免得華臻幹出傻事,更不希望我的兄弟為了我出事。雖然我也有他的這種衝動,但我不得不壓制住,因為這樣太霸道,也會傷到珍妮。
第二天一早我登上了去貴陽的汽車,晚上八點才到貴陽,下車先到表妹家把行李放下,就拉著表妹去了銀行學校。找到華臻後,我和表妹終於把他勸住了,然後我叫華臻把珍妮的男友找來。我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好好對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那天晚上,我、華臻、表妹在回家的路上都沒說話,回到表妹家,他們一人一句的在那兒責怪我,說我是笨蛋.....等等。我受不了,開口道:「你們以為我是誰?是神仙?是上帝?我不是,我是璞楓,我沒有剝奪別人選擇的權利,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沉默了一會兒我又說:「如果她找到一個好男友,我也會祝她幸福、快樂的......」
夜晚,我待華臻睡著後,拿著紙和筆來到了客廳,給她寫了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信。第二天就叫華臻給她帶了去,信裡沒有一句破壞他們的言語,而是祝福她,信末我對她說:「無論以後你有什麼事,只要你願意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就算我在天涯海角,我也會趕回來。」此後,我和她見過一面,卻只是打了個招呼就擦肩而過了。到這裡,我和她之間的故事可以說沒有了。
在此之間,也有女孩找過我,但當時我的內心放不下她,就算有空間能容納別人,我也不會接納,我不願心裡一套,表面一套,我已經很累了,再這樣的話,我會更累,遲早有一天我會崩潰。
兩人相愛一定要全心全意,不要在將來留下遺憾。
在寫這段故事之前,我不知道我對她的感情是驚歎號還是省略號,但今天,我可以肯定,我給我對她的感情畫上了句號,雖不是圓滿的句號,但也算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