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的眼神
每個人的初戀,對他來說都是十分難忘了,甚至終生難忘!
不久前,參加了一次婚禮,新郎和新娘都是我的同學。他們是在初中時相戀的,在經歷了九年
的馬拉松式的戀愛後,他們終於結合了。在席間,當我舉杯向這對新人祝福時,新郎笑著和我開玩
笑式的說:「小蘇,你的瓊呢?」「嘿嘿。」我感到了我笑中的苦澀……
我們當時的初中,在老師的教育下,男同學與女同學的階線是分得很明的。像我這樣似懂非懂
的半大小子,覺悟還是比較高。當然並不是說有個別女同學在我面前就是沒有吸引力的。只是我都
在刻意的去遵循那份純潔的友情。
瓊是在初一時就和我同班的,那時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留著兩根小辨子,身材十分的嬌小,一
雙大眼睛看上去很有靈氣。她的性格有點內向,一般不和很熟的人說話,顯得有點孤寂;我坐在她
的後排,她就有一學期沒和我說過話,在當時,她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孩。
當瓊在引起一些男生注意的時候,是在初三的上學期;經過一個假期後,瓊剪掉了她那兩根小
辨子,人也長高了不少,身材雖還顯瘦弱,但多了一分成熟;一雙大眼更具靈氣了,當她穿著一身
得體的連衣裙好像一隻蝴蝶似的飛進教室時,我發現她迎來了班上男生最隆重的注目禮。瓊已不再
是小女孩了。
此後,瓊成了班上的一個亮點;每到課間時,總有那麼幾個男生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晃動,有
時,他們要說什麼悄悄話,或是一些好笑的事時也會選一個比較靠近她的地方。瓊對這些似乎還沒
有感覺到什麼,對於他們那些大聲的悄悄話,即便是很離奇古怪的事,她也顯得莫不關心;對於他
們說的一些好笑的事,她倒是時不時的會笑上幾下。那幫男生猶如受到了莫大的嘉獎,顯得興奮不
已。我仍然坐在她的後排,每當看到這一幕我總是嗤之以鼻,但是,內心裡總有那麼一點不太舒服。她偶而也會轉過頭來和我說上幾句話,只是一些關於學習方面的事。而我從不主動的去找她說話。由於瓊的光彩幾乎掩蓋了班上所有的女生,出於各種不同的心理,和她來往的女生就很少了,雖然瓊也曾有意識的和她們接近。瓊顯得很孤寂。
到了初三下學期時,我們班換了一個班主任,新來的班主任姓李,是一個50多歲的女老師,對於教學有著豐富的經驗;針對班上老是愛在上課時講話的劣跡,李老師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改革:把男女生混合坐。而我只是向前移了一個位置,和瓊坐在一起。
說真的當時我的心情顯得有點激動,在換坐位的時候,我有好幾次弄倒了凳子;帶著一張通紅的臉(我雖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得到)和瓊同桌了。
李老師的這個改革,總的來說是比較成功,班上在上課時間講話的同學已經明顯的減少。但是針對於我來說,是李老師的一大失敗。
原本我是很少在上課時講話的,但是,自從和瓊坐在一起後,我發現自己有一種時刻都想和她說話的慾望。起初的幾天,我們都很少說話,互相表現得很客氣,只在針對學習上的事情交談過幾次;稍見熟悉後,我就主動的找她談一些課外的話題,瓊對此都顯得有點漠不關心的樣子,也很少對我的話題作出評論,有好幾次我都是由有目標的談話變為自言自語。記得有一次,我對她講了一個自認十分可笑的笑話後,自己就先呵呵的笑了起來,而她卻以一種莫名的眼神看過來,嘴角只微微向上一鉤,算是笑了,然後又扭頭看書去了,我那誇張的笑聲反倒引來全班的哄笑。尷尬中我深深的懊惱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同時我發現瓊就好像是一塊北極的冰。
冰,冷得我好幾天都不敢找她說話,意外的是瓊竟破天荒的開始找我說話了,雖然僅限於愛看什麼書,聽什麼歌之類;但仍讓我感到受寵若驚。
學校的後山是一個荒坡,長年長滿了野草,三月,我們這裡的春天還到來,山坡上到處都是些枯草,看上去極不舒服,於是我便夥同幾個同學在放學後一起去把枯草燒掉,給即將發芽的嫩草作肥料。經過一個冬天的枯草,要燃燒起來是不太容易的,只見濃煙四起,卻不見明火燃燒。於是我便湊過頭去呼呼的吹,對於燒火,我的常識還不太多,吹著吹著,「轟」一團大火幾乎要包圍了我的頭。幸虧條件反射,才讓我避免了更慘重的損失。回到教室對著鏡子一看:天,一頭原本很有型的長髮,已經變得慘不忍睹了,右邊的眉毛也被燒掉了大半,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黑影。帶著頹喪的
心情我只得去理髮店剪了個平頭,但對於右邊的眉毛,已是回天無力了。
第二天,我低著頭走進了教室(從前我都是昂首挺胸的走進去),我幾乎不敢看所有的人;對於如此反常的現象自然引來了瓊的關注,「怎麼啦?」溫柔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原本打算一天都
不抬頭的我,在聽到這個聲音後猶如受到什麼號召似的,帶著一絲苦笑緩緩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瓊先是一愣,接下來便是:「咯咯……」銀玲般的笑聲。瓊笑起來真的好美,猶如春天的百花齊放;我看得癡了,也跟著嘿嘿的笑了起來。「咯咯,你還笑……咯咯」。說真的從認識瓊開始,我還是第一次看她笑得這樣開心,我心裡暗想,如果她能一直這樣開心,我情願左邊的眉毛也被燒掉。笑著笑著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勉強的收起了笑容,柔聲的對我說:「不要著急,會長起來的!」這句話猶如一股暖流,讓我心神蕩漾。此時的我,不知讓那些整天在瓊周圍轉的男同學們羨慕得有多慘,有的甚至恨不得也一把火把自己的眉毛,頭髮都燒掉,來博美人一笑。
下午放學時,瓊在要走出教室時,突然回過頭,朝我古怪的一笑,「走,小蘇,後山燒火
去!」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在一串銀玲聲中,瓊逃出了教室。
冰,原本就是水,由於環境的溫度決定了它以固態的形式出現。北極的冰,拿到重慶也會變成水……
一個早上,我很早就到了教室,忙著做練習題。一縷微風夾著一股清香撫面而來,
我深吸了一口不禁脫口而出:
"好香!」
這香味對我不能再熟悉了,每次嗅到的時候,都有這樣的感歎。不同的是以前都是在心裡這樣想,而今天卻是用嘴說了出來。是瓊來了!
"真的?」
我側過頭去看她時,瓊正用那雙很有靈氣的大眼看著我,窗外的朝霞照在她那清秀絕塵的臉上,瓊就宛如一個剛剛出沐的仙子。眼神中,閃動著朝霞的光芒,有一絲高興,有一絲興奮,有一絲得意,還有一絲迫切,似乎我的回答對她很重要;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從我心底油然而生,很甜蜜,很溫暖,讓我心顫,讓我慌亂:
"真的!」我幾乎是用盡了肺腹之力將這兩個字說出。
有靈氣的眼睛都會說話,瓊的眼睛還會笑,原本大大的眼睛,笑起來時卻猶如兩葉彎月。
我成了瓊在班上最好的朋友,我們無話不談;從她口中得知,她家其實在成都,她父親是個老公安,平時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母親是個國營企業的技術骨幹,有一個哥哥在上大學,由於,她父母每天的事都太多了,時常照顧不到瓊,就把他送到在重慶的外婆家來上學。每每提到她哥哥時,瓊總流露出一股自豪的神色,她說他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有時,我也會頂她一句:「你哥有我好嗎?」,瓊就會用一種狡詰的目光把我上下打量,「唉……看不出來,整個一大傻瓜嘛!
我也會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她。「那裡那裡,比起你哥來,我差遠了!」在嘴上的功夫,瓊很少佔到便宜,有時,她說不過我了,就會賭氣不理我幾分鐘。
五月,天氣已經顯得有點熱了,每到下午有的同學就有點萎靡不振,於是,老師便強制性的讓我們在下午上課前,在課桌上小睡一會。那個中午,我趴在課桌上睡了一會,(午休時,我一般都朝著瓊的方向趴著睡。)便睜開眼去看瓊,不料,瓊也正看著我,我以為她會馬上轉過頭去;但是她那雙大眼,連眨也沒眨的繼續看著我,我也毫不示弱的看著她,起初,我以為她要和我對眼,漸漸的我看到了她眼裡絲毫沒有挑釁。瓊的眼神好溫柔,猶如夜空中最圓時的月亮,又好似一潭深深
的幽水,我看得癡了,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摸她那離我很近的手,接觸的剎那,瓊的手顫抖了一下,
似乎想要收回,但終歸還是沒有;與此同時,我的心也在顫抖,第一次握女孩的手,有種觸電的感覺,但是即使被電死,我也不會收回。瓊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慌亂和怯弱,我輕輕的將她的手捏了一下,用一種很堅定目光看著她。瓊幽幽的看著我,一會兒,兩葉彎月升了起來,我發現瓊笑得好開心,而且好幸福!(至今難忘!)
能夠和瓊有說有笑的人,在班上也只有我一個人,漸漸的那幫常在瓊周圍晃動的男生也看出了什麼,便不再有意的接近瓊了。這當中,我隱約感覺到了一個怨毒的目光時常盯著我,他就是帆。帆本和我是很要好的同學,以前常和我一起談笑風生的,但自從我和瓊的關係變得親密後,帆就開始疏遠我了。即便是我主動的去找他談話,他也會愛理不理,甚至報以冷笑。
一個陰雨天的下午,放學後,我在校外一棵大樹旁,等著瓊出來。自從我和瓊成為好朋友後,我就喜歡在這裡等她,然後送她回家。遠遠的我看到了那個怨毒的目光一閃而逝,我不禁暗暗歎息了一聲。沒過一會兒,從校外的小賣部裡,衝出來三個穿得很前衛的社會混混,逕直向我走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隱約的感到了危險。果然,三個混混在我面前停了下來,其中一個伸出手來拍在我肩膀上:
"你叫小蘇對吧?」
"有什麼事?」我正視著他。
"什麼事?嘿嘿……」
"打你!」
當我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感到我的鼻子已重重的挨了一拳,然後鼻子就酸得要掉下眼淚。
接著,幾個拳頭就像雨點般的落在了我的頭上、身上,還有那些沾滿稀泥的腳在我身上亂踹。沒幾下我就被放倒在泥濘的地上了。
恍忽中,我聽到了瓊的聲音,她好像在尖叫。
瓊怎麼了?難道他們連瓊也打。
不!誰也不准打瓊!
我突然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我聽到了從自己嘴裡發出的「哼、哼……」聲,在地上抓起了一塊石頭,不要命似的向著其中一個混混撲了過去,朝他頭上狠狠的砸下去,只見那混混立刻抱著頭,蹲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指逢間淌了出來。
然後,我又向另一個混混撲去;那幾個混混,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發狂,似乎都被我嚇住了,慌忙中扶著被我砸破頭的那個混混跑了。我急忙回過頭去看瓊,瓊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身漂亮的衣服上滿是污泥,我連忙扶住了她:「瓊,他們打你了嗎?」看著她被驚嚇得流下了眼淚,我立刻撿起被我扔了的那塊石頭,拔腿就要向那幾個混混跑的方向追去,瓊急忙把我拉住,「別去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別去!」瓊緊緊的把我的手臂抱在懷裡,幾乎是哭著在說,我掙了幾下,居然掙不脫,也不知是我剛才用力過度,還是瓊有這樣大的力。瓊摸出了一張白淨的手帕,將我臉上的鼻血,還有腳印擦了乾淨,然後才去擦自己的臉。看著她,我心裡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暖,連忙也伸過手去幫她擦衣服上污泥。
不一會,學校的老師和校長都來了,看到我和瓊這個樣子,顯得有點詫異;但還是急切的問我
那幾個混混在那裡,並說要是抓住了一定要將他們送到派出所去嚴恁,然後又問傷到那裡了,要不
要上醫院。當得知我將其中一個混混的頭砸破了時,紛紛誇獎我敢於和壞人壞事作鬥爭。後來,為這事校長還親自在全校大會上表揚了我。
其實打人者心裡也害怕,怕被打。在這世上,有種人會因為看見了自己的鮮血而被激起鬥志,
也有種人會因為看見了自己的鮮血而喪失鬥志。
經過了那次風波後,我才真正發現瓊在我心中的重要,要不是聽見她的那聲尖叫,我也不會有那股勇氣。在我冷靜下來後,瓊也對我說了實話,其實,那天瓊在遠處看到我被那幾個混混圍著打後,就急忙跑過來去拉其中一個混混,企圖替我解圍,但那混混轉身後一下就把瓊甩倒在地上。為這事我很埋怨她,「要是那個混混回頭後一拳將你鼻子打歪、或是門牙打掉兩顆,看你以後怎麼嫁……」在我話音未落之時,我的肩膀已經柔柔的挨了幾粉拳。
眼看,中考就要到了,瓊說過考完後,父母就會來接她回成都。我冥冥中感到了我和瓊在一起的日子不會太長了。我和瓊還是喜歡在午休的時候互相對視,有一天,我們看著看著,瓊就靜靜的流下了眼淚,我伸出手去握她的手時發現她的手一直在顫抖,我感到我的鼻子有點發酸了,眼眶也有點發熱了,急忙避過她的目光把頭埋在手臂裡;瓊輕輕的捏了我一下,轉頭去看她時,我將眼睛在手臂上抹了一下;瓊已擦乾了眼淚,露出了那兩葉彎月,我也對她做了個鬼臉。
在中考將近的那幾天,老師讓我們自己去看書,我就和瓊一起來到了學校後山的另一面,那裡有一遍小樹林,林間有一塊高高的巨石,坐在那裡可以看得很遠,還能看見遠處的彎廷盤旋嘉陵江。我和瓊都後悔以前沒有發現這個好地方;在那塊巨石上我渡過至今為止最美妙,最愉快的幾天。在那裡我們自由的嬉戲打鬧,我們互相抽題考對方,答不上的就被刮一個鼻子;有時,我會故意答不上問題,等她來刮我鼻子時,我就在她的手背上親一下,或是咬住她的手指不放,她要是伸出另一隻手來打我的話,我就會抓住她那隻手輕輕一拉,瓊就自動投懷送抱了。
瓊已不是冰了,也不是水,瓊就好像一杯濃濃的酒,讓我永遠也品不夠……
在巨石上渡過的最後那一天,瓊流著眼淚對我說,她的父母已經到了重慶了,準備一考完就帶
她回成都,話未說完就泣不成聲了……我彷彿看到了一個老公安,和一個女強人把瓊的兩隻手拉
著,牽上了一輛永不返程的車;瓊流著淚,無助的扭過頭來看著我,叫著我的名字……
我想到這裡,連忙將瓊緊緊擁在懷裡,她那雙極具靈氣的大眼中閃動著淚花,眼神中充滿了無奈的哀怨,還有深情的凝視……晚霞照在瓊的臉上,讓我有無限的愛憐,無限的惆悵;我再也忍不住了,低頭在她的嘴角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那天,我們誰也捨不得離開那塊巨石,我們相擁而坐在上面,看著天邊的晚霞,一起唱起了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中考考完的那天,我親眼看見瓊被她的父母接了回去,我站在教室外的陽台上,遠遠的看著瓊。
瓊在在要離開校門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我想向她揮手,但卻無力舉起來,瓊四下看了一下,終歸是沒有看到我。看著瓊離去的背影,我伸手扶住了陽台的欄杆,視線突然被模糊了……
那一別後,瓊從此杳無音訊。那時,我們都沒有電話,我家連一個準確的郵信地址也沒有;我按她給我的地址,寫了好幾封信去成都,告訴她我最新的收信地址,卻都如石沉大海。在那痛苦的幾個月中,因為收不到瓊的回信,我心急如焚,茶不思飯不想;四下找同學打聽,無奈,瓊在班上唯一的朋友也只有我,其它的同學對此根本漠不關心,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厚著臉皮去了瓊的外婆家,但是,她外婆的鄰居告訴我,她外婆也一起去了成都,而且要長住。從她外婆處回家時,我幾乎是徹底的絕望了,只覺得回家的路好長呀,累得我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兩天。
為什麼瓊不回我的信呢?是郵局沒有送到?還是被她父母給收了起來?如果說是瓊對我變了心,我就是從長江大橋上跳下去也不會相信!恍惚中,我看到了瓊哭得像個淚人似的,那雙極具靈氣的大眼裡滿是哀怨,她幽幽的叫著我的名字,不停的問我為什麼沒給她寫信。我喃喃的說著「瓊,別哭,別哭……我給你寫了,寫了好多,好多……」我想伸手去拉她,卻怎麼也抬不手,看著漸漸變得模糊的瓊,心力交瘁的我只說著那一句「瓊,別走!瓊,別走!……」
兩天後,當我確信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我就決定將這段情永遠永遠的埋藏在我內心的最深處!
七年後,我完成學業參加了工作。七年中,家境的好轉,學業的順利,讓我算得上是個快樂的人。七年中,在我內心深處的那一個眼神,讓我去了六次成都,但都沒有尋到我所企盼的人。電影中的情節終歸是沒有出現在我身上。
從上高中時,我就喜歡上了騎摩托車,當學業完成後,老爸也完成了他許下的諾言:為我買了一輛400CC的賽車。我喜歡飆車,喜歡在高速路上極速狂奔,跑出讓自己害怕的速度。受傷是難免的,但我的運氣還不錯,都是一些皮外傷。
在每次受傷後,當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會看見那個眼神會從內心深處走出來,深情愛憐的看著我。有時還能聽見她柔柔的對我說「不要著急,會好起的!」。
一年前,一個高中時很要好同學由重慶調到成都去工作。他在那面安家後,邀請我去作客。在成都多次無功而返後,讓我認為那是一個傷心地。但對於老同學誠執的邀請,我只好應了下來。在一個週末,我便騎車沿老路去了成都。
晚上,老同學硬拉著我去了一個很有特色的餐廳。餐廳不大,但室內裝飾得清新典雅,很和我的口味。餐廳的經理是個比較年輕,但很有風度的小伙子,他熱情的接待了我們。席間,我和老同學談笑風生,不亦樂乎。
突然,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哎呀!瓊,你怎麼出來了!」言辭之間充滿關切。「瓊?」我心裡一震,多年來我一直就有這個條件反射。抬頭看時,那經理匆匆的走向了一個剛進門的孕婦,「我來看看生意怎麼樣嘛」。聲音聽來有點熟悉,我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裡的酒杯,仔細的要把那婦人看個清;那婦人的一雙很有靈氣大眼正用那種我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眼神看著那個經理。
"瓊,真的是瓊!」我的頭腦「轟」一下,幾乎是要炸開了……我低下了頭,好害怕被她看到我。
"天哪!瓊已經嫁人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我只覺得我一直在下沉,沉得好深,彷彿沒盡頭。我匆匆的向老同學道別,告訴他我晚點再給他電話後,就逃出了這個餐廳;「怎麼了?怎麼了」看著我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老同學被這突來的巨變搞得不知所措。
走出那道門後,我發現我好冷,冷得讓我不停的哆嗦……
我好想對天大吼,但還有的一點理智讓我意識到周圍的人很多。
騎上車後,我用力的一加油,「嗚……」我的車頭便抬了起來,引來無數驚歎……
與此同時,眼淚猶如決堤的九江之水,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裡。
我像風一樣在成都的大街上狂奔,車過之處,罵聲一片,「瓜娃子」「吃白粉的……」
誰也看不見,我的左手在不停的抹著雙眼。
出了城區後,我將車速加到了讓我害怕的速度……
"啊……」我終於吼了出來。
在疾馳和狂吼中,我的心裡卻一直在反覆的唱著一首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