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座特別徵稿:獅子,射手已走過(上)
他是我的老闆,最初是沒有看出來他是獅子的,因為他是那樣儒雅,似乎更像個學者而不是領導。在這樣一個公司他卻是說了算的,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因為私下聊天他更像一個兄長,充滿靈氣和思辯還有敦敦的教誨,笑起來甚至有點孩子氣。然而他的頭髮卻有些花白的,也許是用腦過度吧,我這麼想的時候居然有些憐惜。
那一年我20歲,剛從學校畢業。公司招人的時候他是主考,記得有個考官用英語問我有沒有熟悉的人從事這個行業,我把從事聽成了訂婚,就結結吧吧地說有男朋友了但是……這時,他笑著解釋那個考官問的問題,我臉紅了。後來我到了他下屬的那個部門,他還是笑著問我男朋友作什麼的,我又臉紅了。
我是射手,是很地道的那種射手。喜歡旅遊喜歡運動,喜歡牛仔褲旅遊鞋,有不少男孩子是我很鐵的哥們。但是有時候我又很安靜很害羞,以至於很多不熟悉的人誤以為我是很淑女。這個獅子就是如此麼?好像又不是。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我的有一項成績不是很好。在討論中是他拍板要我的,他說我很有勇氣雖然顯得幼稚了點,但他看中的正是我的天真和熱誠。
我不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我的朋友說即使我很漂亮我也不會在意這個問題,但是為什麼他們樂意和我做朋友也是我不明白的問題。正如我的老闆獅子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對我那麼賞識,那麼多人孜孜以求的機會讓我不知不覺就得到了。
獅子的他應該是很有魅力的,在公司高層領導中他是最年輕學歷最高的,我們這些新人一談起他就很崇拜的樣子,也對我十分艷羨,彷彿天上掉下的餡餅獨獨砸在我的頭上,偏偏沒有她們的份。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只是我們的領導,隔了不知道多少級呢。
公司似乎很重視新人的培訓,甚至他親自帶隊。在那條著名的河邊他和我們這些年輕人一起戲水玩耍,那時候他不是領導不是威嚴的獅子而是鄰家的大哥哥。他的泳技棒極了,回到賓館那些女同事免不了又一番讚歎。而我總覺得他在表演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望我這裡看,我自嘲了一番就睡著了。
一個月似乎很長但又似乎很短。獅子並沒有全程陪伴,只是喜歡和我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充滿了活力」他說。最後培訓結束的時候,免不了旅遊什麼的。他也來了,要帶我們爬那座一風景秀麗著稱的山。而奇怪的是居然沒有幾個人參加。那些女孩子穿著高跟鞋怎麼好爬,山路會讓他們嬌嫩的腳酸痛山林弄壞他們的美麗衣服山風會吹他們著涼,最後嘟嘟囔囔的他們早早就撤回公司所在的城市,真正去爬的就我們3個,算上他4個。
一大早就見他神采奕奕地在大廳,旅行包白T恤牛仔褲運動動鞋。見我下來就露出白白的牙齒,同時眼角嘴角一起向上翹,問我那兩個怎麼不來。我想了想,那兩個似乎是情侶。而且昨晚都沒有見那個女孩的影子,就往那男孩子的房間打電話。男孩子睡意很濃的聲音,我還沒有起床,要不你們先去吧。我對獅子聳聳肩,說怎麼辦。獅子一點也沒有掃興,他說那我們去吧不管他們。
那次爬山很開心,也許獅子和射手是天生的玩伴,那天我們把幾乎所有的景點都轉遍了,而且幾乎是同時登上了峰頂。他看看我說沒有想到,我說泰山都一步一步爬上去了還有什麼爬不上去的,他沒有說話只是露出讚許的目光。下山的時候我們甚至唱起了歌,那些我們熱愛的音樂都那麼相像。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著了,半夜卻被電話鈴吵醒,準確地說是被驚醒的,是他,他說他睡不著讓我陪他聊天,我本來很不高興可是聽他的聲音那麼溫柔就說好吧。他在昏黃的路燈下露出了老態,他講起了他的故事。年少時不成功的愛戀,大學時代他最心愛的女孩子離開了他而且是永遠離開了,在她用最後一口氣救起那個落水兒童之後。過了很久他才在父母的督促下結婚,他說從我的身上看到那女孩的影子他很怕見我卻又很想見我,要不他那麼忙是很難來參加這樣的活動的。我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我摸了摸他的頭髮說回去睡吧,明天就好了,這是男朋友安慰我的方式,我不由自主地這樣對待他。他突然很衝動地抓住我的手說不要走。
這樣的事情讓我既感動又難受,我說你冷靜點,過去的就過去了誰也沒有辦法,他說我不要讓它過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突然哆嗦起來。看我這樣他冷靜下來,拍拍我的臉說對不起嚇著你了,回去休息吧,也許明天真的就好了。
第二天,兩個人的眼圈都有點發黑,他親自開車。我問司機呢,他說我給他放假。就都不說話了,過了很久我才問去哪,他面無表情地說去了就知道了。不知道哪來的幽默感我說要不要給我蒙上眼睛,他偏偏頭笑了一下說不用你會睡著的,他說得真准我真的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暮色沉沉,他在前排我在後排車內沒有開燈,我動了動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問什麼他就轉過身揪我的鼻子,睡得像小豬一樣哦。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下車才發現是一所學校,走在他身邊其實是挺幸福的一件事,有種公主般的感覺,他把你照顧得那麼無微不至呵。
晚飯後在校園裡散步他一直沒有說話。我已經猜到這是他的母校,而且是和他死去的女友有關,果然他帶我來到了湖邊,那是多麼美麗的湖泊,即便是我這樣不相干的人都為它的美深深折服。湖水靜謐幽雅,湖岸線像極了少女的曲線,而湖面上波動的月色真的讓人有種融入其中的衝動。我突然覺得那個善良的女孩子是被這湖水吸引,她並沒有死而是為這太美的湖而留戀忘返的。當我告訴他這樣的想法時,他輕輕地攬著我說,好聰明的女孩,我也不相信,我總覺得她還會回來的,回到我的身邊就像你現在這樣。我歎了口氣說,我寧願是她在那麼美的水裡長眠還讓你那麼惦念。他看定我抱緊了我。